道观里,
服毒的萧景月又一次被救醒,
腹中因为毒药的腐蚀,剧痛不止,
跪在她榻前诊脉的太医不敢吭声,只是嗫嚅,
“殿下,您这样做,只会透支自己的身体,留下无数暗伤……”
萧景月闻言,脸上露出笑容,
“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听到的是天大的好消息,而不是病痛的折磨,
透支?暗伤?
这些算什么?
她的血里都是毒,萧选那个禽兽,气坏了吧。!
哈哈哈哈哈!!!
太医跪伏在地上,脊背颤抖,听着榻上公主殿下癫狂的笑声,
这位在传闻里本应在宫外“闭宫出家”的公主,
还有来自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那些透着血腥气,残忍无比的命令……
*
数不清第几次,蜷缩在床角,
即使服了解药,毒依然对萧景月羸弱的身体带来了无法抑制的疼痛,
眼泪顺着眼角流落,
林殊哥哥……
我昨夜见到了一个很像你的少年,
林殊哥哥……
你终于来见我了吗?
母亲……
兄长……
不要丢下阿月……
哪怕,哪怕只是梦里,看一看我吧……
*
子时的更漏声刚过,李相夷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道观飞檐之上。
今夜无月,他的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淬了火的星辰。
道观内的守卫比昨夜多了一倍。
檐下挂着新添的青铜铃铛,地上撒着混了朱砂的香灰,任何人踏过都会留下痕迹。
李相夷唇角微勾——这些手段防得了寻常毛贼,却防不住天下第一的四顾门主。
他指尖弹出三粒金瓜子,精准击中西北角的三个铃铛。
本该清脆作响的铜铃却只发出闷闷的"噗"声——金瓜子裹着棉絮,这是四顾门探子常用的手法。
趁着守卫转头查看的刹那,李相夷如一片乌云飘入内院,足尖点在香炉鼎耳上,连炉中的烟灰都没惊动半分。
主殿的窗棂今夜封了符咒。
李相夷凝视那些用血画就的诡异符文,眼中寒意更甚
。少师剑无声出鞘,剑锋划过窗纸时带起的气流恰好避开所有符咒节点——这一手"破阵剑"的功夫,普天之下不超过三人能使。
殿内比昨夜更冷了。
李相夷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霜花,他这才发现四壁都结着薄冰。
重重纱帐后,那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锦被中,像只濒死的蝶。
"萧景月。"他轻唤少女昨夜告诉他的名字,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纱帐猛地一颤。
少女支起身子时,颈间的银链发出细碎响声。
她比昨日更憔悴了,唇上的裂口结着血痂,眼下的青影浓得像是被人打过。
可当她看清来人时,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真的回来了..."
她声音细如蚊呐,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欢喜。
李相夷的剑"锵"地斩断锁链。
银链落地时竟像活物般扭曲,断口处渗出暗绿色的液体。
他顾不上细看,一把将少女打横抱起——轻得让他心头一颤,仿佛只抱着一袭空荡荡的衣裳。
"我带你走。"他在她耳边低语,感觉怀中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