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师扶了下鼻梁上架着的无边框眼镜,点头示意他进来:“就差你一个了,下次记得来早点啊。”
男生回了句“好的”就往教室里走。
“去把那个空位置补上吧,顺便把那个女生叫醒,我要点名了。”
男生看了眼四组倒数第三排的位置,路过老师时点了点头。
点名已经开始,但他的同桌似乎并不愿意配合他。
“同学,醒醒上课了。”男生不轻不重地在她桌面上敲了两下。
对方暂未响应。
于是他又用笔戳了戳对方的胳膊:“同学,老师点名了。”
对方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继续“装死”。
“……”随便吧,反正他已经叫过了。
但一分钟不到,随昭就自己醒了,眼睛眯着,眉头紧皱。
好吵。
教室里学生们起立、坐下时椅子挪动发出的尖锐摩擦声和讲台下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吵得她睡不着觉。
“纪煜亭。”
男生闻声而起,椅子却没因为被移动而发出声响。
“到。”
时隔四年,再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依旧让随昭心头一颤。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应该在黎昌待着吗?
他还记得我吗……
没等她转过头看同桌的长相,班主任又将她点起。
“随昭。”
纪煜亭闻言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已经起立的同桌——随昭。
随昭回了声到就坐下,罗老师不嫌唠叨地多说了几句:“下次记得不要晚上熬夜太晚了啊,一大早就看见你趴着睡觉了,年轻人不能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为所欲为啊,想当年,我也不知天高地厚天天熬夜,结果呢,我这稀疏的头发大家都有目共睹了吧。”
讲台下传来一阵哄笑,但被调侃的主角却没任何表情。
纪煜亭在她坐下后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最后随昭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阻拦:“我脸上有东西吗?盯这么久。”
纪煜亭的开场白实在算不上新颖:“我是不是认识你?”
俗气,老套。
随昭只在坐下时匆匆瞟了一眼同桌就快速收回了目光,但也就这么一眼,让她确信了身边的人就是四年未见的发小。
随昭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藏蓝色的窗帘没将阳光如数遮住,细细的一缕照进教室,撒在她的课桌上。
随昭不打算接他的话,看着窗外那到光景静静地发呆。
纪煜亭再次开口:“俞城,蓝峺县,纪村,你小学的时候在那里待过吗。”
纪煜亭说话没什么起伏,让人听不出来这到底是疑问还是陈述。
可凭随昭对他的了解,他多半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现在就很难办了,随昭看着那棵被热浪席卷的大树,树叶被吹得凌乱,主干却依旧直挺。
纪煜亭没再开口,盯着黑板像是发呆,又像是等待。
“纪煜亭,我还是瞒不过你。”不知过了多久,随昭突然冒出一句话,眼神却依旧注视着窗外。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晋阳一中了吧。”
纪煜亭双眼重新对焦,看向身侧的女孩,像是发自肺腑地、笑了一下。
“随昭,我们都很想你啊。”
时隔四年重逢时没有抱怨,没有倾诉,他只是告诉她,还有人惦记着她。
随昭收回视线,盯着黑板上的“欢迎新同学”五个彩色大字,突然就很想哭。
“煜亭,我记得你们的,我只是……”随昭看向身侧那个曾给予她无限温柔的男生,突然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他们不在的时候她有多难熬,生活有多压抑,学习有多疲惫。
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讲起了。
纪煜亭别开视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狐狸挂件轻放在随昭手心:“我知道,我们昭崽记性最好了,你先调整好情绪,我随时准备好做你最忠实的听众。”
随昭捏紧了手中的挂件,眼眶红红地看向他,一脸不可置信:“你还留着?”
那是她在纪煜亭10岁时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村里十分流行买小动物挂件,随昭第一次给朋友送礼物不知道送什么好,看到商店里的一个白狐狸书包挂件,突然觉得它特别像纪煜亭。
雪中贵族。
他仿佛天生就该待在高楼大厦里,而不是拘泥于乡村一隅。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总是把笔弄丢找她借笔的人会把一个微不足道的挂件保存这么久。
“因为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意义很大。”
“你不在的时候,它倾听了我许多事情。”
“所以现在,我希望我能成为这只白狐,做你的专属听众。”
(作者OS:祝大家端午安康哦♡(Ӧv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