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夜色漫过唐人街的青石板路，庆功派对的喧闹散了场。楚怀瑾站在古董店门口，望着远处零星的灯火，肩胛的伤在晚风里隐隐作痛。他裹紧了唐晓翼给的外套，正想转身找家旅馆，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唐晓翼你去哪？

唐晓翼倚着门框，手里转着那枚窃听耳环，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楚怀瑾回头：

楚怀瑾找个地方住。

唐晓翼找什么找？

唐晓翼挑眉，推开大门往里走，

唐晓翼我家有空房，凑合一晚。

楚怀瑾不用了。

楚怀瑾摇头，他不习惯欠人情，尤其是对唐晓翼——这人看似吊儿郎当，心思却细得像针，白天包扎伤口时，连绷带的松紧都反复调整了三次。

唐晓翼废什么话？

唐晓翼突然转身，几步走到他面前，

唐晓翼你现在这副样子，走三步喘两口气，还想自己找地方？被哪个不长眼的盯上，我还得半夜去捞人。

楚怀瑾刚要反驳，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腾空抱起。他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唐晓翼的脖子，伤口被牵扯得发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迈开长腿往屋里走。

楚怀瑾唐晓翼！你放我下来！

他挣扎着，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唐晓翼别动！

唐晓翼低喝一声，手臂收得更紧，

唐晓翼你要是在动，我就亲你…你动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楚怀瑾你！

他低头，正好对上楚怀瑾愠怒的目光，突然笑了，

唐晓翼放心，我家床大，够你躺。

洛基跟在两人身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在嘲笑楚怀瑾的窘迫。

进了屋，唐晓翼把人轻轻放在客房的床上，转身去翻医药箱。楚怀瑾坐起身想下床，却被他一眼瞪回来：

唐晓翼老实躺着，我去拿药。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唐晓翼忙碌的背影上。楚怀瑾看着他熟练地拆开纱布，倒出药水，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人这样笨拙又固执地照顾过受伤的自己。

唐晓翼发什么呆？

唐晓翼用棉签蘸了药水，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

唐晓翼疼就说一声，别硬撑。

楚怀瑾别开脸，声音闷闷的：

楚怀瑾知道了。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客房里只留了盏昏黄的壁灯。

楚怀瑾睡得很轻，呼吸匀净，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伤口的疼痛让他眉心微蹙，却没再动过——唐晓翼睡前替他换了药，绷带松紧要适宜，此刻正安静地伏在他肩胛处。

身旁的床铺轻轻陷了陷，唐晓翼醒了。

他侧躺着，支着肘，目光在楚怀瑾脸上停留了很久。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描着他清瘦的下颌线，连额前垂落的几缕软发都染了层银辉。唐晓翼的指尖动了动，终是没忍住，伸手捻起一缕发丝。

发丝很软，带着点淡淡的药香，在他指腹间轻轻打转。绕了两圈，又松开，看着那缕头发垂回原处，像极了这人总是想推开他的模样。

唐晓翼倔脾气。

唐晓翼低声骂了句，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凑近了些，能闻到楚怀瑾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药膏的味道，竟意外地让人安心。指尖顺着发丝滑到耳后，轻轻碰了碰那片光洁的皮肤——这里本该有颗小痣的，唐晓翼记得，当年他总爱用指尖戳这里，看楚怀瑾无奈皱眉的样子。

唐晓翼别想再跑了。

他又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指腹摩挲着对方的耳垂，

唐晓翼这次，我看住你。

楚怀瑾在睡梦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睫毛颤了颤。唐晓翼的动作顿住，等了片刻，见他没醒，才缓缓低下头。

距离一点点缩短，他能感觉到楚怀瑾温热的呼吸拂在自己鼻尖。唐晓翼闭了闭眼，终是覆了上去。

不是激烈的掠夺，更像小心翼翼的触碰。唇瓣相贴的瞬间，他甚至屏住了呼吸，怕惊扰了怀中人。楚怀瑾的唇很软，带着点药膏的微苦，唐晓翼却像被烫到般，迟迟没有移开。

他试探着轻轻动了动唇，听到怀中人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嘤咛，吓得立刻退开半寸。等了几秒，见楚怀瑾只是蹙了蹙眉，又沉沉睡去，才松了口气，眼底却泛起笑意。

指尖再次抚上那缕软发，这次他没再绕圈，只是轻轻按在楚怀瑾的发旋处，像是在做一个无声的标记。

唐晓翼睡吧。

唐晓翼重新躺好，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唐晓翼这次，我守着你。

壁灯的光晕里，洛基趴在床尾，悄悄抬了抬眼，又缓缓闭上——有些事，它早就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