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在的至冬士兵们来说,24小时虽然已经过了一半,但这剩下的一半时间却异常难熬—原因就是,队长虽然暂停了一切军事行动,但并没有切断他们的通讯,这就导致他们自己不能动弹,但是却知道其他各国的进展怎么样。
璃月在主导对枫丹廷开炮的任务,这个他们可以忍,毕竟他们出的人不如璃月多;其他三国也都做好了总攻准备,这个也能忍,因为四国联军本就在同一位置;但是,当他们知道须弥和纳塔也已经做好准备,甚至都派人到枫丹廷内部制造混乱之后,很多人都受不了了,因为这种时候按兵不动只会被当成懦弱无能之辈,而且他们实在不愿意看到到手的战功被别人抢走。“就为了一个执行官,我们就要当一天的缩头乌龟?我宁可回老家去挖土豆!”“就是啊,凭什么战功都是他们的,我们现在却不能去打仗?难道就因为之前无差别屠杀那些活死人?给处分也要讲个原因吧,不能随手乱来啊,老子不服!”诸如此类的抱怨正不断从军营里传来,但队长无视了所有这一切,因为他很清楚,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小伙子们变成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执行官们现在也是死一个少一个,不能再有更多损失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到佩露薇利的帐篷外面再去看看,但毕竟男女有别,而且一个几百岁的老军人要如何安慰一个连30岁都不到的女孩子?他当然是个有血有肉的好人,但这不代表他在感情方面就是专家。
帐篷里已经很久没传来任何声音了,看起来佩露薇利应该恢复得不错了,但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这种表面上的宁静背后是被硬生生捏碎的茶杯,地上和茶水混合在一起的,会流动的火焰,还有血泪。
佩露薇利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她正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默默思考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碎裂的茶杯和流动的火焰…她明白了,当她想起织田信长那几句话的时候,眼前忽然就出现了幻觉,凭空出现了几行血字,“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还有后面很重要的一句,“既有生,则有死”,织田信长的声音在一旁冷笑。“小丫头,现在汝应该明白此话是何意了吧?”大惊之下,她本来想喝一口水缓缓,却发现茶杯里映出的自己的脸已经完全扭曲,惊慌失措之中直接把茶杯摔到了地上,碎片割破了她的手,但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火焰。
这就是来自坎瑞亚赤月王朝的诅咒…身为那个时代的遗存,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趣的是,自己竟然同时流出了鲜红的血泪,可这是为什么呢?
佩露薇利喘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又想起来了,更多儿时的回忆之前就像潮水一般涌进了脑海里,无论是初次相遇,还是后来属于两人的私密时间,再或者是一起面对“母亲”的时刻,克雷薇的一举一动,点点滴滴,她都无论如何忘不掉。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找回属于自己的最真实的人性,如果没有这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她可能连自己的本名都会逐渐遗忘,但这次经历也证明,她仍然是佩露薇利,仍然是一个人,否则她是不会流出血泪,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的。
她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字条和小礼物。字迹尽管各不相同,但每一张上面都有一句共同的话—“送给父亲大人”。
她不由得又笑了起来,一种真正开心的,释怀的笑。是的,这真是太好了,我不是一个人,至少我还有壁炉之家的孩子们…他们还需要我,我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想到这里,她站起身,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内心的挣扎已经够多了,现在是时候和过去的自己,当然还有和克雷薇,彻底和解了。毕竟,人的眼睛不能总是向后看。
至冬军队的一张王牌即将恢复正常—尽管她自己并没有这个意识。恢复人性的军队才有可能是战无不胜的,杀戮机器永远只能一时兴风作浪,还好至冬人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