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已经熬了大半夜的枫丹政府军士兵们正想暂时休息一下,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
“着火了!快救火啊!”
是的,在枫丹廷内部,至少十几家工厂此刻正燃起大火,浓郁的黑烟甚至能在几十里外看见。很多工人眼看自己吃饭的家伙没了,从家里冲出来就要去救火,但是忙了半天才发现,所有的消防车都被政府军征用,改造成战车了,他们只能用脸盆甚至瓶子装水,试图救火,尽管这种努力大多都是徒劳的。
这是须弥军队的杰作。迪希雅剑上的火焰加上赛诺的权杖放出的雷,二者结合一下,放进艾尔海森的秘制容器里封好,就成了威力巨大的手榴弹,再由柯莱和提纳里这样熟悉复杂地形的人趁着夜色偷偷溜到城里,对准工厂一扔,事情就解决了。
其实对于这手榴弹该往什么地方扔,众人也吵得几乎要打起来。文化区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一不小心炸了卢浮宫,每一个见到他们的枫丹人都会要吃了他们,自然只能放弃这个最疯狂的计划。在赛诺这位大风纪官眼里,现在城里的敌军还是有点多,也不能排除当地人还会帮他们,就自告奋勇要到几个人口最密集的居民区去扔手榴弹,还吹嘘说以他的武力,没人能抓得住他,但很快他就发现,其他所有人都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即使在他讲了最糟糕的冷笑话时也没有这样过。
“白痴!你是要把我们须弥人的脸丢光吗?”温文尔雅的艾尔海森此时也拔出了刀,似乎随时准备和他单挑。
“你说你喜欢看我跳舞,当时还承诺不会找我们剧场的麻烦,结果现在要去干这种事,难道你以前全是在撒谎吗?”妮露气红了脸,顺手就把一张纸揉成团扔了出去,差点砸到他脸上。
“居民区的建筑的确可能在美学上差一点,可那里面住的都是人啊!”卡维虽然更喜欢建筑学,但他也知道首先要保护建筑里面的人。
“他是不是做大风纪官做久了,潜意识里把所有人都当犯人对待了?”纳西妲的这句话虽然可能是无心的,但对他来说是一万点暴击。小吉祥草王对人类的感情始终是一知半解,但连她都知道他这次实在是过分了。
“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法肯豪森将军不愿意把技术给你们了。”格兰特扶着脑袋,一脸无奈。一直说稻妻人是野蛮人,现在看来有些须弥人也是,只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还好纳塔没提这么疯狂的计划,不过也没人敢提,玛薇卡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文化区不能炸,居民区不能炸,商业区不能炸,行政区还不能炸,他们到时候一个都赔不起…最终,他们只能接受希诺宁的建议,拿工业区开刀。一则是人员伤亡可能会相对少一点,二则是联军重建别的费劲,恢复和发展工业生产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在两国的20万大军在枫丹廷南侧等待之际,玛蒂尔达也第一时间命令士兵去救火,槲寄生甚至自己冲在前面,但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政府军士兵抗命了。这不是说他们不愿意听基金会指挥了,而是说,他们觉得反正没烧到他们家,跟他们就没有关系,所以他们根本不愿意去救火,他们可不想冒这个险。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枫丹廷内部广大的居民区突然爆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怒吼。
“兄弟们,不能再忍了!我们吃饭的家伙都没了,这些所谓的政府军居然都不肯救火,要他们还有何用?我们要救火,但更要打倒他们!”
成千上万的工人和市民涌上了街头,一部分人加入了救火的队伍,但更多的人是拿起自家有的所有金属制品,还有些人直接拿出了祖上留下来的武器,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忘本的枫丹人。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指挥部里的三位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只能祈祷联军冲进来时他们能体面一点了。
“长官,这是一场暴动吗?”一个正在发抖的士兵问她们。
三人都沉默了。良久,十四行诗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不,这是起义,更准确的说,这是一场革命,而且这完全是我们自己作死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