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的热浪扑面而来,浓烟像毒蛇般钻入鼻腔。我捂住口鼻蹲下身,耳边是村民的哭喊和瓦片坠落的脆响。
“那边还有人!”周淮安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清晰。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你先出去。”
我没理会,转身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菌菇共鸣在脑中嗡鸣,我能感觉到三个人的生命气息——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火焰舔舐着房梁,木头发出垂死的呻吟。我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掌心的孢子上。它们瞬间膨胀成藤蔓,在地面蔓延开来。
“抓住藤蔓!”我对被困在二楼窗边的女人喊道。藤蔓缠绕住窗框,形成一条简易绳梯。
女人颤抖着抱起孩子往下爬。就在她即将触地时,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一根横梁轰然倒塌,火星四溅。
我冲上去接住她,两人重重摔在地上。男人慌忙爬过来扶我们,他的手突然僵住。
“你的脸……”他惊恐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被热浪掀开的围巾下,脸颊上的灼伤正在发烫。那是重生前留下的疤,此刻竟隐隐泛着幽蓝的光。
“别管了,快走!”我推了他们一把。
周淮安已经带着士兵赶到,他迅速将三人带离危险区域。我喘着气站起身,却发现菌菇共鸣仍在震动。
还有人在里面。
我冲回火场,浓烟几乎让我睁不开眼。菌丝在脚下疯长,编织成网兜挡住坠落的碎屑。我在一片混乱中摸索前行,终于在一扇门后听到微弱的抽泣声。
门把手滚烫,我扯下衣服裹住手强行拧开。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别怕。”我蹲下身,伸出手。
黑猫忽然竖起尾巴,眼睛在黑暗中泛起诡异的红光。它盯着我看了一瞬,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消失在夜色里。
小女孩抓住我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我心头一紧。她的皮肤太冷了,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我抱起她往外跑,背后传来天花板塌陷的巨响。一道灼热的气流袭来,我本能地护住怀中的孩子。
下一秒,有人把我拽进怀里。周淮安的军装浸透汗水,却依然冰冷刺骨。
“你疯了吗?”他低声吼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冒这种险。”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肩章上跳动的火光。那些火焰倒映在他眼中,仿佛地狱里的磷火。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我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她正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我。
“谢谢您救了我。”她说。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注意到她的影子——太淡了,几乎看不见。
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谁?”我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我发烫的脸颊。那触感像冰一样凉,疼痛竟真的减轻了几分。
周淮安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快出来!”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我们刚跨出门槛,整栋建筑就在轰鸣声中坍塌成废墟。
热浪将我们掀翻在地。我松开怀中的女孩,再抬头时,她已经不见了。
只有那只黑猫蹲在残垣断壁上,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
“你看见了吗?”我转头问周淮安。
他沉默片刻,摇头:“火场里没找到其他人。”
我握紧拳头。不是幻觉,那个女孩是真的存在过。而且……
“她的体温不对劲。”我说,“冷得不像活人。”
周淮安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远处传来赵春梅的呼喊。她举着手机朝我们跑来,“有个奇怪的东西要找你们!”
我接过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模糊但能看清轮廓:一个人影在仓库外徘徊,身上有熟悉的纹身图案。
正是昨天夜里,我们在秘密据点看到的那个纹身。
“这人今早混进了村。”赵春梅说,“后来就消失了。”
周淮安的手指收紧,“他在观察我们。”
我盯着屏幕,脑海中浮现出林美兰临死前的话:
“你以为你真的了解周淮安吗?”
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却陌生。他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似有所觉,低声说,“我们要找出这个纹身的来历。”
我点头,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废墟。灰烬中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一个烧焦的U盘。
我弯腰捡起,金属外壳已经变形,但接口处隐约能看到加密标识。这不是普通的数据存储设备。
周淮安的目光也落在上面,眼神晦暗不明。
“看来有人想让我们找到它。”他说。
我攥紧U盘,掌心传来微微刺痛。某种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藏着的不只是证据,而是……
“秀禾!”赵春梅突然指着天空。
一架无人机正在低空盘旋,镜头对准我们这边。我立刻举起手臂遮挡脸部,但已经晚了。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周淮安沉声道。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轮胎急刹的声音。几辆黑色轿车正朝这边驶来,速度极快。
“躲起来。”周淮安把我拉到废墟阴影处。
车辆停在不远处,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下车。他们的领口若隐若现地露出同样的纹身图案。
其中一人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火光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我的心猛地揪紧。
是王大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