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哥哥,救救我。”
看着眼前的少年快被海水淹没,白有生才缓过神来,急忙伸出手准备拉他。
突然狂风四起,吹得他连连往后退,海面卷起层层巨浪。
海风呼啸,吹得眼睛干涩难忍。
眨眼间,海面一片风平浪静,海中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哥哥,我在这呢。”
“哥哥,看看我。”
白有生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主人的身影。
又一阵狂风袭来,将他推入了海底,缓缓下沉。“咳咳。”
白有生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心脏砰砰直跳,仿佛刚刚真的沉入了海底,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一直做同样的梦。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提醒着他已经回到了现实。
白有生起身缓了缓,瞥到手臂上的细小红疹又蔓延开了,心中又一阵烦躁。
看来,自己时间不多了。
一夜无眠,白有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曾经明亮的眼睛现在浑浊得像蒙了一层灰。
白有生伸手触碰镜面,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多久没好好看过自己了?
一个月?
半年?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不清。
咚咚咚!咚咚咚!
屋外的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像催债一样,听的白有生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他手指紧紧的扣着手上红斑,直到皮肤破了手上传来痛感。
“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屋外尖锐的声音穿过门板刺得他耳朵疼。
白有生缓慢地眨了眨眼,将染血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一根一根的搓洗。
水流带走了血迹,却带不走他手上的印记。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心里默默数了十个数才去开门,这是父亲曾经教他的。
父亲还教过他什么?他记不清了。父亲走了太久,久到连记忆都模糊了。
他一打开门,一记耳光带着就落了在他脸上。 原本就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异样的红,左颊火辣辣地疼,口腔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白有生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脸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女人,仿佛刚刚挨打的不是自己。
“要知道你现在这么没良心,我就不生你了。” 母亲张寓的声音很尖锐,精心打扮的短发也随着她说话的幅度而轻微晃动。
她穿着那依旧还是那件熟悉的藏青色外套,新的就和商场刚买出来的一样,那是他工作后第一次发工资给母亲买的。
可笑的是,这件衣服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才穿,如果今天在场的还有第三个人的话,这件衣服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白有生的目光缓缓落在母亲右手提着的保温桶上。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闻到里面飘出的鸡汤香味,每个月的周一,母亲都会带着这个保温桶出现在他门前,不知道是关心他,还是关心他手里的钱。
“进来吧。”他侧身让出通道,声音平静得像是刚才什么也没未发生过。
张寓快步走进客厅,把保温桶重重的放在茶几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她的目光扫过堆满泡面盒的垃圾桶、散落的药片和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头,最后停在白有生手臂的红疹上,但是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心疼。
“又严重了。”这是一句肯定句。
母亲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新做的美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这几天怎么样。”她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一点温度。
白有生抽回手,“暂时还活着,不劳你费心。” “不劳我费心?哼。”母亲冷笑一声,“那就别让我知道,你……”
白有生打断她,“如果不是小张无意间透露给你,你以为我想让你知道?”
张寓打开保温桶,鸡汤的香气顿时充满房间。
“喝掉。”她命令道,“你瘦得像个鬼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你了。”
白有生接过碗,机械地吞咽着。汤很烫,烫得他舌尖发麻,但他感觉不到痛,只是一味的往嘴里送。
这些年里,他逐渐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就像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一样。
“工作怎么样?这个月的工资都到账了吧。”张寓抬着手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漫不经心的问道。
“工作辞了,工资你别想了。”
“辞了?”张寓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辞了你弟弟怎么办,他还在上学!”
白有生放下碗,“这些年我该做的都做了,该给的钱我都给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张寓猛地站起来,一甩手就把保温桶被打翻了,鸡汤在茶几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