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妄忧的手缓缓探入裤兜,摸索片刻后掏出一串钥匙。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咔嚓”声在空旷的房间
里格外刺耳,仿佛钝刀划过耳膜般
令人不适。父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
门外,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空间压得死死的。母亲坐在那张年久失修的木椅上,椅子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低着头,手指笨拙地缠绕着纱布,鲜血一点点渗出,染红了那片苍白.
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伤痕,新伤便且刚被撕剂的沟壑旧疤则如干涸的河流,横七竖八地交织在一起。每一道痕迹都像无声的嘴,诉说着被黑暗吞噬的日子。明明有通往希望的门,她的羽翼却被现实的利爪折断,再也无法展开飞翔的弧度。
母子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似冻结了一般,连呼吸都轻如羽毛。“……妈。”穆妄忧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夹杂着疲惫与无奈。
穆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她轻轻点了点头,又随即无力地摇了摇头,动作迟缓而沉重。
“逃也没有用的。”穆母低声说道,语气平静中透着一股难以挣脱的绝望,“迟早会被找到的,到时候不仅是我,你也会被牵连。妈妈不能再看你挨打了,真的不忍心。”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尾音如同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穆妄忧的语气陡然坚定:“你为了我,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受苦?趁早逃离这个噩梦吧,妈妈。"
穆母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穆父回来了,看来又要经历一场毒打了。他整个人喝的醉醺醺,身上还散发着刺鼻的酒味。
他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说:“看什么?臭婊子还不快去给我做饭?你这混账也是,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给你做饭吗?”
他们不敢忤逆,只能点头称是。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穆母熟练地翻炒着简单的家常菜。蒸汽氤氲中,她憔悴的面容显得愈发苍白,眼角的细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伤痕。穆妄忧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在纸上机械地移动,心思却早已飘远。
破旧的台灯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摇曳的光影像极了被困在囚笼中的鸟儿。饭菜的香气渐渐弥漫整个屋子,穆妄忧身体不自觉地僵直。餐桌上,穆母的手微微颤抖,悄悄将一包事先准备好的白色粉末撒进穆父的汤碗里。
这是他们筹划已久的关键一步,每一个动作都精确而谨慎。"吃吧,今天做了你爱喝的汤。"穆母的声音温柔得像往常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平静表象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穆妄忧默默扒着饭,心跳随着每一秒流逝而加速。
终于,穆父的头缓缓垂下,发出轻微的鼾声。穆母轻轻擦拭嘴角,眼神中闪过一丝解脱的光芒。她示意穆妄忧噤声,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旧布包。里面躺着两套换洗衣物,几件重要证件,还有积攒许久的现金。这些物品见证了他们长久以来的隐忍与等待。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夜风扑面而来,带着自由的味道。穆妄忧回头望了一眼昏暗的房间,那些充斥着恐惧和痛苦的记忆,如同笼罩在这个家中的阴影。但现在,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为逃离的每一步镀上希望的银辉。这条路通向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踏出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在这寂静的夜晚,唯有脚步声与心跳声相和,奏响着新生的序曲。从此以后,噩梦将停留在身后,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未知却充满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