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风雪比预想中更烈,霍翀的裂云斧劈开最后一道冰障时,苍鹰卫的赤焰信号恰好在东南方连闪三下。
这是“敌袭已至,速返大营”的紧急讯号。
他扣着慕昭腰后的手骤然收紧,玄甲下的体温透过单薄中衣传来,混着明鉴剑的冷光,在漫天飞雪中划出一道炽烈的轨迹。
“是匈奴的‘白狼旗’。”慕昭贴着石壁喘息,指尖抚过密道砖缝里的青鸾司暗号,“他们算准了本宫今日会来木樨园,怕是连北境的冰河都冻不住野心。”他忽然抬头,看见霍翀赤眸中倒映的火光,正是匈奴大营方向腾起的狼烟火,“将军的苍鹰卫,能在半个时辰内集结吗?”
“不用。”霍翀扯下披风裹住慕昭,耳坠银羽在风雪中绷直如箭,“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二十道黑影从雪丘后腾起,铠甲上的苍鹰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他亲自训练的“火羽亲卫”。为首者单膝跪地,呈上染血的军报:“匈奴左贤王率五万铁骑突袭白河口,离大营只剩三十里。”
慕昭的手指骤然掐进掌心。
白河口,正是北境军存放赤焰r磷粉的地方,若让匈奴占了去,整个冰河防线将无险可守。他抬头望向霍翀,却见对方唇角勾起冰冷的笑,似是十二岁那年,小乞儿看见欺负他的恶犬时,眼里闪过的同款狠戾。
“传我将令:”霍翀将慕昭塞进亲卫怀里,裂云斧在手中旋出赤焰残影,“火羽卫随本将迂回敌后,破冰卒去炸白河口的冰裂,剩下的人护着首辅大人回京城。”他顿了顿,赤眸在慕昭惊惶的目光中软了软,“别担心,当年在陇右马场,你教我的‘北斗分兵术’,我还记着。”
慕昭看着他转身融入风雪,玄甲上的苍鹰纹渐渐缩成小点,忽然想起三年前收到的密报:北境军在冰河之战中,以“北斗七星”阵型分割匈奴骑兵,每队都配有能在冰面滑行的青铜冰刀。
原来从那时起,霍翀就将他随手画的阵图,刻进了每道战术里。
“首辅大人,该走了。”亲卫低声催促,却见慕昭忽然扯下腕间银镯,抛向风雪中。
那是他十二岁时熔化母妃的银簪打的,内侧刻着“翀昭”二字。镯子在空中划出银弧,恰好落在霍翀回头的瞬间,赤眸中倒映的银光,比任何信号都亮。
白河口的冰河在子时冻得发蓝,匈奴的狼头大旗已经能看清毛边。霍翀伏在冰裂处,听着身下流水撞击暗礁的声音,忽然想起慕昭在璇玑阁说的话:“每道冰裂下都藏着活水,就像这朝堂的阴沟里,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勾唇一笑,指尖捻动皮囊里的赤焰磷粉。
这次,他要让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全都葬在火里。
“将军,破冰卒已到位。”亲卫的声音混着风雪,霍翀点头,裂云斧重重劈在冰面上。
七道冰裂应声而开,活水涌出的瞬间,他撒出整袋磷粉,蓝焰腾起的刹那,整个白河变成了燃烧的冰河,映得匈奴骑兵的白狼旗像浸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