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与蓝光

沈医师的诊所藏在老城区一栋爬满常春藤的红砖建筑里。祁墨站在铸铁大门前，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门环上。三天过去了，楚临渊仍被警方以"配合调查"的名义扣留，而林琛则躺在ICU里昏迷不醒。

"系统，扫描这栋建筑。"祁墨低声说。

【检测到高频电磁屏蔽...无法穿透】

【警告：区域内存在与宿主胎记相同能量特征】

门锁突然自动开启，生锈的铰链发出呻吟。走廊尽头亮起一盏幽蓝的灯，像某种指引。祁墨攥紧口袋里的U盘——楚临渊在昏迷前塞给他的那个——小心地踏入阴影中。

消毒水味混着某种草药气息扑面而来。当祁墨推开诊疗室的门时，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对着显微镜工作，银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沈医师？"祁墨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人转过身，祁墨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明是个年轻男人，眼尾上挑的凤眼下缀着颗泪痣，左耳戴着枚蓝宝石耳钉。系统立即标记出异常：【身份识别：沈昭，楚氏生物前首席研究员，现年应62岁】。

"啊，08号。"沈昭的声音像砂纸磨过丝绸，"比预计晚到了三天。"他放下试管，蓝宝石耳钉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临渊那孩子总是太心急。"

祁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沈昭称呼楚临渊的方式太过熟稔，而那句"08号"更是直接指向那个荒谬的双生实验体理论。

"您认识我？"

沈昭轻笑一声，从抽屉取出个老式投影仪："不如说，我创造了你...们。"他按下开关，墙面浮现出泛黄的实验记录：

【1987.12.5】

【Subject 07&08 神经同步率突破92%】

【备注：量子纠缠现象首次在人类实验体实现】

画面切换，显示出两个并列的培养舱。左边舱体内漂浮着黑发男孩，胸口贴着"楚-07"标签；右边舱体标签是"祁-08"，里面空空如也。

"1987年圣诞前夜的大爆炸..."沈昭的指尖抚过投影中焦黑的实验室照片，"07号被临渊父母救出，08号却消失了。"他突然抓住祁墨手腕，"直到三个月前，我们在孤儿院检测到相同的量子信号。"

祁墨猛地抽回手，后腰撞上诊疗台。试管架摇晃着，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安瓿瓶滚落在地，液体溅在他鞋尖上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这是什么？"

"记忆唤醒剂。"沈昭弯腰捡起碎片，"临渊每周都来注射，为了想起那天到底是谁引发了爆炸。"他忽然凑近，草药味扑面而来，"有趣的是，每次他注射后，你肩膀上的胎记就会发光，不是吗？"

祁墨的血液瞬间冻结。系统在视野中疯狂闪烁：【警告！信息泄露风险】，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墙上新切换的照片吸引——那是楚临渊沉睡的特写，赤裸的上身布满传感器，左胸口的"07"标记清晰可见。

"U盘。"沈昭摊开手掌，"除非你想看临渊下次注射时疼到咬断自己的舌头。"

祁墨缓慢地掏出U盘，却在交接瞬间故意失手掉落。当沈昭弯腰去捡时，他迅速抓起诊疗台上的钢笔，狠狠扎向对方颈动脉——

"砰！"

钢笔在距离皮肤一厘米处被无形屏障弹开。沈昭直起身，耳钉蓝光大盛："量子防护罩，07号也有。"他捡起U盘插入电脑，"别紧张，我和你是一边的。"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加密档案：《双生计划最终报告》。沈昭输入一串复杂密码，文件解锁的瞬间，祁墨的视网膜上突然覆盖了一层蓝色数据流——系统失控般自动播放起陌生记忆：

燃烧的实验室里，年幼的楚临渊隔着破碎的培养舱玻璃抓住他的手；穿着白大褂的夫妇在控制台前争吵；某个黑影按下红色按钮...

"啊！"祁墨抱住剧痛的头跪倒在地。肩膀上的胎记灼烧般发烫，透过泪眼他看到自己皮肤下浮现出与楚临渊相同的发光纹路。

沈昭冷眼旁观："每次记忆同步都会引发能量共振。"他调出某段监控视频，"看看上周的临渊。"

画面里，楚临渊被束缚在诊疗椅上，牙齿咬住皮革护具。当蓝色液体注入静脉时，他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左手掌心"1207"的数字迸发出刺目蓝光。最骇人的是，随着他痛苦的嘶吼，镜头外的某个监控器突然显示：38层总裁办公室里，祁墨肩膀的胎记正在同步发光。

"量子纠缠。"沈昭暂停视频，"即使失忆，即使相隔千里，你们的神经系统依然保持连接。"他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想知道为什么楚临渊父母必须死吗？"

祁墨的耳麦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楚临渊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别听他的...找床头暗格..."

沈昭似乎也听到了，脸色骤变。他猛地拔出耳钉朝祁墨刺来，蓝光在空中划出致命弧线——

诊疗室的门突然爆裂开来。楚临渊站在硝烟中，警用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左臂上还连着输液管。他掌心朝前，那道蓝光屏障再次出现，将沈昭的耳钉反弹回去。

"跑！"楚临渊抓住祁墨手腕冲出门外。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祁墨被拽着狂奔时，听到身后玻璃器皿接连爆裂的声音。当他们冲出建筑时，一辆警车急刹在面前。

"上车！"驾驶座上的女警摘下墨镜——竟是楚临渊的私人律师陈璃。

轮胎尖叫着逃离现场。后座上，楚临渊剧烈咳嗽着，血丝从指缝渗出。祁墨这才注意到他后颈贴着电极片，显然是刚从医院偷跑出来。

"床头暗格..."楚临渊虚弱地指向前方，"回楚宅..."

陈璃从后视镜看了祁墨一眼："你最好真的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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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临渊的卧室像座精密仪器陈列馆。原子钟在床头柜滴答作响，墙上挂着幅奇怪的星图，其中天狼星位置被红笔圈出。祁墨按照指示找到暗格，输入自己生日后，金属板无声滑开。

里面只有本皮面日记和一支注射器。

"读最后三页。"楚临渊靠在门框上，脸色惨白如纸。

日记字迹工整得近乎冷酷：

【12.30】

【确认林琛为周氏安插的内鬼】

【明日直升机行程已泄露，生还概率低于17%】

【若遇不测，切记：

1. 双生计划真相在沈昭处

2. 08号记忆恢复需触发量子共振

3. 天狼星指向安全屋坐标】

最后那页夹着张老照片：年轻的楚氏夫妇站在实验室里，怀里抱着两个约莫五岁的男孩。照片背面写着：「07&08，最后的希望」。

"这不是我父亲的字迹。"楚临渊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轻微颤抖，"是你写的。"

祁墨猛地抬头："什么？"

"系统检测过你的笔迹。"楚临渊从暗格夹层抽出张纸——是祁墨上周随手记的便签，"与日记的相似度98.7%。"他苦笑一声，"我早该想到，能破解我所有密码的人，只能是当初和我一起设定密码的人。"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祁墨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系统界面在眼前扭曲变形：【记忆碎片重组中...】。无数画面如走马灯闪过：他确实在这个世界生活过，不是作为穿书者，而是作为"祁-08"——楚氏夫妇秘密培养的另一个"实验体"。

"那天爆炸..."祁墨按住太阳穴，"是我们引发的。林琛只是趁机修改了直升机参数..."

楚临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踉跄着上前两步，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你...想起来了？"

祁墨刚要回答，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报：【关键抉择！】两个选项在视野中闪烁：

① 承认恢复记忆（世界线变动+50%）

② 继续伪装（任务难度降低）

雨声渐密。楚临渊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祁墨看着他镜片后灰蓝色的眼睛，那里面的期待与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我..."祁墨伸手摘掉楚临渊的眼镜，直视那双眼睛，"记得你隔着培养舱玻璃，每天给我画不同的星空图。"

楚临渊的呼吸停滞了。他左手猛地抓住祁墨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胎记接触的位置迸发出耀眼的蓝光，两人的神经系统再次短暂同步——祁墨看到记忆中的楚临渊跪在燃烧的实验室里，怀里抱着个与他相貌相同的男孩，哭喊着什么人的名字。

当光芒消散，楚临渊的额头抵在祁墨肩上，声音嘶哑："这次...别又消失了..."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

【世界线变动78%！】

【隐藏任务"双生之谜"完成度：60%】

【警告：情感参数超出阈值！】

祁墨轻轻环住楚临渊颤抖的肩膀，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很远。此刻他分不清胸膛里翻涌的情绪是来自系统、来自这具身体的本能，还是那个在现实世界暗恋陆沉多年的自己。

床头原子钟指向午夜零点，秒针跳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就像某个精密装置终于咬合上了正确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