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暮色如同一幅缓缓铺展的画卷,将琉璃瓦渐渐染作熔金之色时,顾建臣正悠然倒悬于百年古槐那盘曲苍劲的虬枝间。他手中倾斜的酒壶,不断有琥珀色的酒液流淌而出,沿着他线条分明且紧绷的喉结,宛如灵动的丝线般蜿蜒而下,最终在锁骨那精致的凹陷处汇聚,形成一泓潋滟的水光,恰似一枚晶莹的琥珀镶嵌其中。而他襟前松垮的黑色衣料,半掩着三道暗红抓痕,那是三日前他驯服西域烈马时,被铁蹄无情掀翻后,与粗糙沙砾奋力相搏留下的勋章,仿佛在无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微风拂过,槐叶簌簌作响,轻轻掠过他袒露在外的腰腹,在那蜜色的肌肤上投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犹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卷。此刻,他浅蓝色的瞳仁在这渐浓的暮色中,泛着冰魄般冷冽而纯净的光泽,恰似寒潭深处历经岁月凝结而成的霜雪,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与孤傲。
就在此时,青石阶上突然传来一阵橐橐的靴声,打破了这份静谧。顾建臣敏锐地察觉到动静,眼眸中寒光一闪,紧接着以一个极为利落的翻身动作,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骤然坠地。与此同时,他腰间悬挂的玄铁兽首令牌相互撞击,发出一阵清越的金戈之声,仿佛是在奏响战斗的前奏。而手中空酒坛被他顺势重重掷出,酒坛与青石阶激烈碰撞,瞬间迸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片,如流星般飞溅四射,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惊得匆匆赶来的顾越庭下意识地广袖翻卷,神色骤变,急忙向后退了三步。这一退,腰间的皮带不巧撞上石栏,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出惊叹。
父亲若要用绣楼千金身上那股子脂粉香来驯化我这匹饮血长大的狼——,顾建臣毫不理会旁人的反应,迈着坚定的步伐,碾过满地的碎瓷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松垮的衣襟肆意敞开,露出半截精壮且充满力量感的胸膛,腰间的玉佩着他的走动慌乱地乱颤,犹如一群受惊的雀鸟,发出清脆却又杂乱的声响。倒不如把周家的婚书,直接换成马场的契文。他微微仰头,目光坚定而炽热,如同燃烧的火焰,指尖轻轻抚过颈侧那道尚未愈合的齿痕,月光洒下,为那道新月状的伤疤镀上一层银鳞般的光辉,显得神秘而又危险。毕竟您最清楚,孩儿驯服烈马时……他故意拉长尾音,随后化作一声充满戏谑的喉间低笑,这笑声惊起了檐下栖息的燕子,它们扑棱棱地展翅飞起,打破了庭院上方的宁静夜空。
竹影在微风中忽然剧烈颤动,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悄然浮动。只见沈南意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游廊处缓缓转出。他身着一袭暗绣墨竹的长袍,广袖飘飘,宛如仙人下凡。那白靴轻轻抬起,不经意间踩住半片青瓷,发出一声脆响,仿佛是在这寂静夜晚奏响的独特音符。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拾起滚落于地的酒壶,那一刻,襟前那股冷梅香如同灵动的精灵,迅速漫过顾建臣的鼻尖。他那双碧绿色的瞳仁,在暮色的映衬下,宛如世间最顶级的翡翠般剔透晶莹,却又似深林中隐藏的幽潭,深邃而神秘,倒映着顾建臣胸膛起伏的阴影,仿佛要将对方的一切都洞悉。小侯爷的驯马之道,便是昨夜纵火烧了西苑八匹汗血宝马?他轻声开口,玉色的指尖轻轻抚过酒壶壶身的裂痕,声音轻若游丝,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散。
小娘倒是耳目灵通。顾建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他顺势将玄铁令牌骤然抵住沈南意的喉结,动作迅猛而又带着一丝不容抗拒。就着仰视的姿势,他伸手扯散对方的衣襟,温热且带着浓郁酒香的气息,瞬间拂过沈南意微微颤动的眼睫。他浅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眸中似有寒冰中燃起的幽火在跳跃,那火焰带着一种野性的炽热与不羁,那可知我驯马时……他刚要说下去,却忽然噤声,因为鼻尖触到了对方衣襟内隐隐透出的白梅香,那股白梅香淡雅清幽,恍若在冰天雪地之中,踏碎初雪时折下的第一枝白梅所散发出来的冷冽芬芳,让人心神荡漾。
随着夜色愈发深沉,祠堂内的更漏声滴滴答答,仿佛是在催促着命运的脚步,声声催魂。顾建臣站在供桌前,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夹着洒金庚帖,缓缓靠近长明灯。那跳跃的火舌,如同贪婪的野兽,迫不及待地舔舐着纸张。就在火舌舔过周晓婉,三字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梅香如雾般迅速漫涌而来。原来是沈南意不知何时快步走到他身旁,突然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扣住他的手腕。在摇曳的烛光中,那指尖泛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却又透着一丝寒意。而沈南意碧绿色的瞳仁,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被点燃的翡翠,闪烁着危险而又迷人的光泽,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诱惑。
顾小侯爷可闻龙阳之癖的传言?沈南意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与焦急,轻声问道。
正缺这等妙事佐酒。顾建臣丝毫不在意,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决然。他反手用力,将沈南意压向供桌,只听得一阵慌乱的声响,桌上的青铜祭器骨碌碌地滚落阶前。燃烧的纸灰在两人纠缠的衣袂间肆意飞舞,如同调皮的精灵,纷纷扬扬地落下,瞬间在两人身上烫出点点红梅般的印记,为这暧昧而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比如……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指尖轻轻划过对方襟前墨竹的纹路,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挑衅与戏谑,父亲新纳的夫人夤夜探祠?
就在这时,梁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瓦片轻响。顾建臣听到声响,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随后猛地将鎏金香炉高高抛起,香炉划破蛛网,如同一颗流星般朝着暗处的司忱飞去。熔了给惊帆打蹄铁!他大声喊道,声音在祠堂内久久回荡。而后,他微微低头,睨着沈南意正手忙脚乱地接住即将坠落的祖宗牌位,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戏谑。忽然,他像一头敏锐的猎豹,猛地咬住对方腰间的墨玉禁步。随着一声锦帛撕裂的声响,那声音惊飞了栖息在梁上的鸟儿。半幅浮光锦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一道绚丽的流光,迅速缠上他古铜色的小臂。他浅蓝色的瞳仁在月光下如同冰封的湖面,平静却又暗藏波澜,倒映着沈南意碧绿色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这种月色……,他微微眯起眼睛,染血的犬齿轻轻碾过玉珏的裂痕,合该听裂帛清音,方不负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