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刺痛着安迷修的耳膜。他蜷缩在机舱角落，军用隔离毯裹到下巴，仍止不住发抖。雷狮的手掌贴在他后颈，alpha信息素如涓涓细流般注入，暂时缓解着腺体火烧般的疼痛。
"再坚持二十分钟。"雷狮在他耳边说，声音压过引擎噪音，"格瑞的医疗站有全套设备。"
安迷修勉强抬眼。对面座位上，嘉德罗斯正往自己手臂注射某种蓝色药剂，针头扎进绷带的缝隙时，他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像某种猫科动物捕食前的反应。
"那是什么？"安迷修嘶哑地问。
"抑制剂2.0。"嘉德罗斯拔出针头，随手将空注射器扔出窗外，"暂时抑制病毒复制速度。可惜对你无效——已标记omega需要专门配方。"
雷狮的信息素突然变得锋利："你早知道病毒对AO伴侣有针对性。"
"不然我为什么急着找你们？"嘉德罗斯咧嘴一笑，露出过于尖锐的犬齿，"全球顶尖的已标记AO伴侣中，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最高，抗病毒研究价值也最大。"
安迷修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对这个alpha没有本能排斥——嘉德罗斯的信息素缺乏正常alpha的攻击性，反而带着实验室消毒水的冰冷感。
直升机开始下降。透过舷窗，安迷修看到一片被高墙围住的建筑群，中央白色主楼上漆着巨大的红十字，周围哨塔上全副武装的守卫来回巡逻。
"格瑞的'中立区'。"雷狮顺着他的目光解释，"唯一不受三大势力控制的医疗站。"
"也是唯一敢收留病毒感染者的地方。"嘉德罗斯补充道，突然抓住安迷修的手腕翻过来，"果然出现了。"
安迷修这才注意到自己小臂内侧浮现出淡蓝色血管纹路，像蔓延的蜘蛛网。雷狮的呼吸明显一滞——这种症状他们再熟悉不过，十五年前实验室的孩子们都有这样的标记。
直升机降落在停机坪上。舱门刚打开，一个银发青年就带着医疗团队迎上来。他穿着标准的白大褂，左胸口袋却别着一枚造型奇特的徽章——被麦穗环绕的匕首。
"格瑞。"雷狮简短地打招呼，小心搀扶安迷修下机，"他的体温39.2，信息素浓度超标367%。"
银发beta医生直接掀开安迷修的隔离服领口，露出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腺体。"病毒已进入第二阶段。"他示意担架上前，"需要立即进行信息素透析。"
嘉德罗斯拦住医护人员："先采我的血样。我的血清里有暂缓剂成分。"
格瑞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最终点头："都跟我来。雷狮，你最好也做个全面检查。"
医疗站内部比外观更加森严。走廊两侧是透明隔离室，安迷修透过玻璃看到里面住着各种症状的omega：有的全身皮肤泛蓝，有的长出异常尖锐的指甲，还有的像困兽般不停踱步。
"都是病毒感染者？"安迷修轻声问。
"一部分。"格瑞刷开重症区的门禁，"更多的是强制分化的青少年。最近三个月，未分化者的自然分化率从12%暴涨到89%，其中62%分化为omega。"
雷狮的眉头紧锁："人为操纵分化方向？"
"比那更糟。"嘉德罗斯突然扯下自己右臂的绷带，露出布满蓝色纹路的手臂，"病毒在改写ABO基因链。第一阶段只是干扰已标记伴侣，第二阶段会诱发omega攻击性突变，而第三阶段..."
"所有omega将失去生育功能。"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阴影处传来。
安迷修转头，看到一位戴着星月发饰的少女靠在墙边。她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手腕上却戴着至少二十个数据手环。
"凯莉？"雷狮挑眉，"'星月魔女'也中招了？"
少女撇嘴："才没有~本小姐是来卖情报的。"她晃了晃手中的平板，"比如这个——雷霆越狱前三天的监控录像。"
平板屏幕上，雷霆在探视室里与一个戴兜帽的人密谈。当那人抬头调整摄像头时，安迷修倒吸一口冷气——是露西·莫顿。
"有趣的是，"凯莉继续道，"这位莫顿小姐上周在黑市购买了五升omega信息素提取液，买家署名..."
"鬼狐天冲。"格瑞突然接话，声音冷得像冰，"黑市最大的信息素贩子，专门为雷霆提供实验素材。"
医护人员将安迷修推进透析室，各种仪器接踵而至。当针头插入他手臂的蓝色血管时，一阵剧痛突然从腺体炸开，顺着脊椎直冲大脑。他弓起身子，发出压抑的痛呼。
"按住他！"格瑞命令道，"透析必须现在进行！"
雷狮冲上前握住安迷修的手，alpha信息素全力释放。但这一次，安迷修没有感到安抚——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怒席卷而来。他的指甲突然变长变硬，猛地抓向雷狮的脸。
"第二阶段症状发作！"嘉德罗斯大喊，"他体内的omega激素正在转化为攻击性信息素！"
安迷修的意识在痛苦与愤怒间浮沉。他看见雷狮紫眸中的震惊与受伤，却控制不住想撕碎对方的冲动。透析机发出尖锐警报，屏幕上他的信息素图谱正在扭曲变异。
"用这个。"凯莉突然扔来一个星形装置，"我从鬼狐老巢偷来的信息素稳定器。"
格瑞迅速将装置贴在安迷修后颈。一阵强烈的电流过后，安迷修如断线木偶般倒回病床，变异暂停了，但蓝色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
"暂时稳定了。"格瑞检查着数据，"但需要根本性治疗方案。"
雷狮抹去脸上被安迷修抓出的血痕，转向嘉德罗斯："你提到的三样东西——纯净信息素样本在哪里？"
"理论上，只有未接触病毒的AO伴侣才能提供。"嘉德罗斯看向监护室内昏迷的安迷修，"但现在看来，你们也已经被感染了。"
凯莉突然轻笑一声："未必哦~"她调出一张地图，指向雷王星边缘的小岛，"根据本小姐的情报，这里有个与世隔绝的村落，近十年没有新增分化者。"
"安莉洁的村子。"格瑞若有所思，"她上周确实提过要回故乡取'预言之泉'的泉水。"
雷狮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走到角落接通，卡米尔的声音传来："大哥，确认雷霆在采购大量腺体手术设备。更严重的是..."背景音里传来警报声，"雷王星议会刚刚通过了《omega强制隔离法案》。"
安迷修在病床上微微睁开眼睛。透析让他虚弱不堪，但听力却异常敏锐。他听到雷狮压抑的怒骂，听到嘉德罗斯与格瑞争论治疗方案，还听到凯莉小声嘀咕："...如果安莉洁的预言没错，第三次分化潮将在七天后爆发。"
最清晰的是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在变异，在试图将他变成另一个人。安迷修艰难地抬起手，看着蓝色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这不是病。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他。这是唤醒。唤醒十五年前那个实验室里，被注射进他和雷狮体内的某种东西。
当监护室的门再次打开时，安迷修用尽全力抓住雷狮的衣袖："去...找...卡米尔..."他喘息着，"问他...玩具熊...里的..."
话音未落，一阵更剧烈的痉挛席卷全身。监测仪发出连绵不断的警报，格瑞大喊着准备镇静剂。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安迷修看到雷狮俯下身，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看口型，好像是："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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