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特别行政区的天空呈现出不自然的铅灰色。安迷修站在距离议会大厦三百米的天台上,颈间的紫水晶星星吊坠微微发热——这是雷狮设置的短程通讯器启动的标志。
"就位了?"耳麦里传来凯莉的声音,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议会大厦的安保系统刚更新过,给你三十秒漏洞窗口。"
安迷修调整着西装领带。凯莉准备的伪装让他看起来像个普通文员——棕发染成黑色,眼睛用特殊镜片改为深褐,再加上信息素伪装剂,连最敏锐的alpha也察觉不出他是个omega。
"莱娜的日程?"
"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巡查西侧档案室。"凯莉调出一张平面图,"今天有议会特别会议,她应该——等等!"键盘声突然急促,"警卫队刚刚全员出动!有人触发了地下室的警报!"
安迷修眯起眼睛。议会大厦西门突然涌出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卫,领队的女alpha身高接近一米九,银白色短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马尾。即使隔着这么远,安迷修也能感受到她散发出的压迫感——莱娜·霍克,议会警卫队长,疑似13号实验体。
"计划变更。"安迷修快速下楼,"趁警卫队外出,我直接进档案室。"
"太冒险了!"凯莉抗议道,"至少等鬼狐接应——"
通讯突然中断。安迷修摸了摸颈间的吊坠,紫水晶变得滚烫——这是雷狮在尝试联系他。但此刻他必须专注眼前的任务:找到莱娜,确认她是否真是13号实验体,以及她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议会大厦的侧门果然只剩一个打瞌睡的老警卫。安迷修刷卡进入——凯莉伪造的ID在扫描仪上亮起绿灯。走廊空无一人,墙上的紧急警报灯却开始闪烁红光。
"地下二层检测到未授权人员。"机械女声广播道,"所有非战斗人员请立即撤离。"
安迷修加快脚步。档案室在西翼尽头,需要穿过整个中央大厅。就在他即将到达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从拐角走出——露西·莫顿,穿着议会研究员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蓝色试剂盒。
两人四目相对。露西的眼睛先是疑惑,随后猛地睁大:"安迷修?"她的鼻子抽动了几下,"不可能...你闻起来像beta,但那个走路的姿势..."
安迷修转身就跑。露西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omega逃犯!抓住他!"
沉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安迷修拐进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心脏狂跳。凯莉说过信息素伪装能持续48小时,但露西似乎通过其他方式认出了他。
通道尽头是死路。安迷修正准备强行破门,突然注意到通风管道的栅栏螺丝已经松动。他刚钻进通风管,警卫们就冲进了通道。
"全面搜查!"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莫顿小姐说可能是安氏集团那个omega!"
通风管狭窄逼仄,安迷修只能匍匐前进。管道逐渐向下倾斜,最终通到一个宽敞的房间——正是档案室。他小心翼翼地撬开通风口栅栏,落入房间的阴影处。
档案室比想象中大得多,排列着数十个金属柜。中央的电子终端还亮着,显示着「腺体诱导剂投放计划-最终版」的文件。安迷修迅速插入凯莉给的U盘开始下载,同时搜索有关莱娜的资料。
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霍克队长个人档案-绝密」。安迷修点开文件,一张莱娜的体检报告弹出——在胸腺位置,赫然标着一个星形标记,与雷小伊画中的一模一样!
"找到你了,7号。"
冰冷的金属抵上安迷修的后颈。他缓缓转身,莱娜的枪口正对准他的腺体。女alpha银灰色的眼睛如鹰般锐利,左胸口袋上别着一枚星形徽章——与雷小伊和安迷修手臂上的蓝色纹路如出一辙。
"你知道自己的编号。"安迷修保持镇定,"那么你也知道第三次分化潮即将到来。"
莱娜的枪纹丝不动:"我只知道议会下了对你的格杀令。"
U盘完成下载的提示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莱娜的目光移向屏幕,恰好看到自己的体检报告。当她的视线落在那枚星形标记上时,枪口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这是什么?"安迷修趁机追问,"你胸前的标记,和雷小伊的一模一样。"
"闭嘴!"莱娜的alpha信息素突然爆发,带着金属般的血腥味,"不许提那个名字!"
安迷修的后颈一阵刺痛——信息素伪装剂开始失效了。他强忍着不适继续道:"玛德琳实验室,十五年前。三个孩子被植入纳米机器人作为活体疫苗...你就是13号。"
莱娜的表情出现裂缝。她突然扯开制服领口,露出锁骨间的星形胎记:"这个该死的标记折磨了我十五年!每次靠近议会大厦就灼痛不已!"
安迷修的手臂突然剧痛,蓝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起来。更糟的是,他感到后颈的伪装剂完全失效了,雪松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莱娜的瞳孔骤然收缩——她闻到了。
"omega?"她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7号是omega?但记录显示..."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露西尖细的声音穿透门板:"他肯定在里面!我闻到那股恶心的雪松味了!"
莱娜的表情瞬息万变。在门被撞开的刹那,她突然调转枪口,一枪击中门锁控制系统。厚重的金属门轰然闭合,将追兵暂时挡在外面。
"为什么帮我?"安迷修喘息着问。
莱娜没有回答,而是按下腕表上的某个按钮。档案柜突然移开,露出隐藏的电梯门:"六十秒后这门会被爆破。想活命就跟我来。"
电梯急速下降,最终停在地下五层。门开后,眼前的景象让安迷修血液凝固——数十个透明舱体排列在宽敞的大厅里,每个舱体中都漂浮着一个孩子,年龄不超过十岁,身上连着各种管线。他们的手臂上,全都带着L开头的编号标签。
"莱娜!你竟敢背叛议会!"露西的声音从上方喇叭传来,"抓住他们!优先保护实验体!"
莱娜拽着安迷修躲到控制台后:"这些是第三次分化潮的'种子'。议会计划用他们的腺体分泌物污染整个供水系统。"
安迷修数了数舱体数量:"三十六个孩子...足够感染整个雷王星。"
"不止。"莱娜指向中央最大的舱体,"那是'母体',所有诱导剂的源头。"
舱体里漂浮着一个紫发少女,约莫十三四岁,胸口有个发光的星形印记。安迷修倒吸一口冷气——少女的面容与雷小伊有七分相似。
"雷伊?"他脱口而出。
莱娜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议会资料里只有代号L-001..."
枪声打断了对话。警卫们突破了电梯通道。莱娜塞给安迷修一张门卡:"东侧通道直通车库。带着这个去找雷狮,他会明白。"
"你呢?"
"我得留下来销毁证据。"莱娜的星形胎记突然发出微光,"告诉9号...13号从未忘记约定。"
她猛地推开通往东侧通道的门,将安迷修甩出去,然后转身迎向警卫。在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安迷修看到莱娜的信息素突然变得狂暴,皮肤上浮现出与他和雷小伊相同的蓝色纹路。
通道尽头果然连着车库。安迷修刚冲出门,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鬼狐天冲,戴着标志性的狐狸面具,手里拿着车钥匙。
"迟到了两分钟。"鬼狐拉着他奔向一辆黑色悬浮车,"莱娜的信号消失了。"
安迷修握紧手中的门卡:"她可能是为了掩护我们..."
鬼狐发动车子,突然摘下面具——他的左脸颊上赫然纹着一个星月与试管交织的图案:"重新认识一下,鬼狐天冲,玛德琳实验室最后一位实习生的儿子。"
悬浮车冲出车库的瞬间,议会大厦的某个楼层发生了剧烈爆炸。安迷修回头望去,看到蓝色火焰从窗口喷涌而出——正是档案室所在的位置。
颈间的紫水晶吊坠突然变得滚烫。雷狮的声音通过短程通讯断断续续传来:"安迷修...听得到吗...诱导剂已经...小心鬼狐...他不是..."
通讯再次中断。安迷修看向驾驶座的鬼狐,后者正专注地躲避追兵,侧脸在爆炸的火光中忽明忽暗。
安莉洁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小心戴狐狸面具的人...他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悬浮车一个急转弯,驶入通往城外的隧道。安迷修悄悄摸向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手臂上的蓝色纹路再次灼痛起来。第三次分化潮的倒计时已经开始,而他甚至不确定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