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暖气系统果然在运行，但出风口只吹得出微弱的热风。
朱迪挣扎着从尼克的皮毛里钻出来，发现他的耳朵已经冻成了青紫色，爪子贴在金属桌面上，竟粘下了层薄薄的皮。
“尼克！”
她慌忙扯下围巾裹住他的脖颈，“你怎么样？”
尼克摆了摆手，牙齿却控制不住地打颤：“先……先看协议。”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夹上，那里除了监护协议，还散落着几张照片——艾德抱着婴儿莉莉在蓝莓田里微笑，背景里的木屋正是朱迪家隔壁的老房子。
朱迪的手指抚过协议上的签名，贝尔的爪印在低温下洇开了墨渍，旁边还附着一份议会出具的“监护人资格认定书”，日期是六年前的7月17日——正是莉莉的生日。
“艾德六年前就被北极星抓走了，贝尔趁机夺走了监护权。”
她翻到协议末尾，突然僵住了——在“被监护人健康状况”一栏里，夹着份体检报告，“蓝莓素受体体质”的诊断结果被红笔圈了出来。
尼克凑过来时，呼吸已经有些微弱。
他指着报告上的检测数据：“受体活性……比你高出三倍。
这就是贝尔要监护莉莉的原因——她是比你更完美的催化剂。”
朱迪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艾德临终前的眼神，他撕开胸前口袋的动作，照片背面的生日日期，还有那张藏着钥匙卡的照片……原来不是嘱托，是求救。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发现还能接通储备库的广播系统：“莉莉一定还在动物城，贝尔需要她的体质来稳定XT-7的配方。”
尼克的体温还在下降，他蜷缩在暖气片旁，却还是把唯一的毛毯推给朱迪：“低温警报……应该是远程操控的。我们得找到……中央控制器，关闭液氮泄漏阀。”
他指了指墙上的线路图，红色的管道标记显示液氮储备罐与XT-7储存区相连，“一旦储存罐爆炸，整个冰川会变成……毒气弹。”
朱迪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想起背包里的蓝莓花汁液。
她掏出标本，将剩下的花瓣全部碾碎，混着自己的唾液调成糊状，抹在尼克的耳朵和爪子上——祖父的笔记里写过，蓝莓素与唾液酶混合能产生短时抗冻效果。
“坚持住。”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找到控制器就出去，去找莉莉，去兔窝镇，那里有吃不完的蓝莓派。”
尼克的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容：“拉钩。”
按照线路图的指引，他们在控制室的地板下找到了中央控制器。
朱迪用匕首撬开盖板时，发现线路板上贴着张便签，是艾德的字迹：“液氮阀应急关闭码：莉莉生日”。
她颤抖着输入“20220717”，控制器的屏幕突然亮起绿光，仓库里传来液氮阀关闭的闷响。
“成功了！”
朱迪回头想告诉尼克，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冷得像块冰。
她扑过去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微弱的心跳。
“不准睡！”
她用力摇晃着他，“你还没尝过我做的蓝莓派，还没看到莉莉……”
尼克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协议背面……有地址。”
朱迪慌忙翻开协议，背面果然写着行小字：“临时安置点：市政厅地下三层”。
她突然明白贝尔为什么要优先向市政厅输送XT-7——那里不仅是能源中转站，还是关押莉莉的牢笼。
控制室的门被冻住了，朱迪用身体撞了数次都纹丝不动。
她看着窗外渐渐融化的冰墙，突然想起蓝莓花汁液的另一个特性——遇热膨胀。
她将剩下的汁液全部倒在门缝里，再用暖气片的热风对着吹，汁液果然开始冒泡膨胀，“咔嚓”一声，门锁崩开了。
她背起昏迷的尼克，一步一步走出储备库。
外面的冰川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远处的天空依旧红得诡异。
朱迪摸了摸怀里的体检报告，莉莉的照片从报告里滑落出来，背面是艾德用蓝莓汁写的字：“她会像蓝莓花一样顽强”。
“我们会找到她的。”
朱迪对着照片轻声说，然后加快了脚步。背着尼克的肩膀很沉，但她知道，每一步都在靠近真相，靠近那个被藏在黑暗里的孩子，靠近所有被XT-7扭曲的命运的起点。
而在她看不见的冰层之下，XT-7储存罐的压力表指针，正悄悄爬向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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