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诫

程姣看到萧元漪厉声发问，更能体会到嫋嫋一二，但她也绝不能退缩。

“父母教导子女没有错，可您错在踩一捧一，错在没了耐心，错在失了公平。”程姣态度强硬，没给萧元漪半分退路 。

萧元漪气急，“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哎，别急别急，莫动气莫动气，娓娓也只是在替嫋嫋鸣个不平罢了。”程始连忙劝到。

“不平？将军，你也认为我处事不公。”萧元漪一听，这话不像劝架，倒像是实话流露。

“不不不，我可没说啊。”程始急忙否认。

“今早阿母的话，阿父也是听到了，不公是事实。”程姣不打算就此转换，这才哪到哪 ，情绪还没到该她服软的时候。

“哎，娓娓你这你这呃”程始看着萧元漪快要冒火的眼睛，也是实在拦不住了，看来程姣今日是不把话说透不罢休了。

“好！既如此，你倒说说 我哪里不公！”萧元漪虽在气头上，但并不是不听谏言之人，不然光靠强硬，不听谏言，那就是逞凶斗狠，不足以在军中得人信服。

这也是程姣赶来此去劝诫的原因。

“今日为例，阿母夸赞姎姎，却当场责备嫋嫋，还以两人作较，此为踩一捧一，阿母，可认否？

虽言在教导，却对嫋嫋巧言吝啬，急于求成，此为失了耐心，阿母可认否？

赞赏姎姎温书自律，却看不见嫋嫋在匠技方面的天赋，此为不公。阿母，亦可认否？”

“……认，可今日你也在场，嫋嫋哪有半分女娘该有的端方守礼，与她相比，姎姎全无抱怨，行为也是可圈可点，难道不该夸吗。”

“姎姎该夸，可却不能将两者相较，姎姎有舅母言传身教，而嫋嫋却只有她自己，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那有那般夸张，又不是上阵打仗，还能要了人命不成。”萧元漪不信，却也缓了语气

“ 大母婶娘您不是不知，您在她们那也定吃了不少苦头，少商年幼，在这后宅之中无人看护，旁支里的那些又是个捧高踩低的，对少商更是不屑一顾，他们所出的孩子也都看不起少商，人下人又都是势利眼，她哪里会更有好日子过。”程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程姣看到萧元漪脸上的动容，知道要再加把火。

“阿母，你知道吗，有一段他们编的童谣，叫无父无母无脸皮，丢眼现眼程少商。”

程始猛拍桌子，“这是什么话！我和夫人死了不成！我们在外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难道他们的父母就纵容自家孩儿欺负我的孩儿吗！”

“少商连一块糖果都会被他们说是偷了姎姎的，是小偷，他们把糖果摔在地上，而少商却只能蹲在地上去捡那沾了泥土的糖果碎屑。阿母，她那时才多大呀？”

“他们怎敢！我们一箱一箱的往回寄财帛，都寄给狗了不成！怎会连颗糖都成了偷！”萧元漪想过程少商少时的不易，但没想到竟会难到如此境地。

话到此处，程姣知道该缓缓了，霹雳子不能一直丢，得再放点薪，不然光炸会累。

“阿母，可曾看到嫋嫋做的秋千，觉得如何？”

“虽未看到成品，但是木材切割的长短有序，榫卯豁口亦是工整……”萧元漪实话实说，她看到时虽觉得不是正业，但至少不是不学不术，她心里也算有些欣慰。

“可她是女娘，做那些木匠活哪成，有失端庄，传出去像什么话。”萧元漪知道，这很好，但这世道对女娘本就苛责，在她这受挫，总好过到夫家受他人指摘要好。

“女娘为何就不能会匠技，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在阿母之前，不也没有人能想到女娘也能将上阵杀敌做的不输儿郎吗。”程姣反驳道。

“……这哪能一样？”

“这如何不一样，都是这般另辟蹊径，不走到头做出点成就来便都会被人指责唾骂，阿母应是最了解我话里意思的人。”

萧元漪懂，可就是因为懂，才更不该让程少商也走上这条路。成功了自然好，可若是没成功呢，会被世人的口水淹死的。

“阿母，没说让嫋嫋真的走这条路，只是想告诉你，姎姎虽好，但嫋嫋也并非一无是处，嫋嫋聪慧，随您。”程姣舀了舀甜汤，喂到萧元漪嘴边。

讲了那么久，汤早就不热了，但是好像甜味才被显出来，或许，她是该改变她的看法了，萧元漪心想。

“话虽如此，但是书还是要读的，至少字也要阅读无碍，不然，她看那些、也不方便。”话到某处还顿了顿，程姣知道自家阿母是个别扭性格，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了。

“那是自然。”程姣回答道。

程始左看右看，知道夫人这是被娓娓劝好了，暗里翘了翘胡子，还是娓娓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