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城郊的"清溪茶舍"笼罩在一片静谧中。王明远的奔驰车缓缓驶入竹林掩映的停车场，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九点整，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
司机低声询问："王总，需要我等您吗？"
王明远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里的加密手机："不必了，你先回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两小时内我没联系你，就打这个号码。"他递给司机一张只写着七位数字的纸条。
穿过曲折的回廊，王明远在最里间的"听雨轩"门前停下。他深吸一口气，指节刚要叩响雕花木门，里面就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锁。"
推开门，茶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仿古宫灯投下暖黄的光晕。一个身着深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背对门口坐着，正在沏茶。紫砂壶升起袅袅白雾，茶香弥漫。
"坐。"男人没有回头。
王明远轻轻带上门，手指在门把上停留了一秒才松开。他走到茶桌对面坐下，公文包放在脚边，西裤膝盖处立刻显出两道汗湿的痕迹。
"事情有变。"王明远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周总那边出了问题，张明失踪了，很可能已经..."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男人终于转过身来。灯光下，他约莫五十出头，方脸宽额，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两口古井。
"我知道。"被称为"老板"的男人推过一杯茶，"财务部的张明，市场部的刘强，都只是小角色。"他嘴角微微上扬，"问题是，那个U盘现在在哪里？"
王明远刚碰到茶杯的手指一颤，几滴茶水溅在梨花木桌面上。他急忙用袖子擦拭："您...您已经知道了？"
"林小雨今天下午从派出所出来时，口袋里确实有个U盘。""老板"端起茶杯轻嗅茶香，"陈静和乔安娜接上她后直接回了公寓，到现在还没出来。"他抿了一口茶，"有趣的是，半小时前那栋公寓的局域网有异常数据传输。"
王明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们已经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很可能。""老板"放下茶杯，从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后转向王明远，"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陈静公寓的书房里，三个女人正围在一台电脑前，屏幕上赫然是标着"深海项目"的文件夹。
王明远的脸色瞬间惨白："这...这不可能！张明那个蠢货怎么会知道'深海'的事？"
"不是张明泄露的。""老板"合上电脑，"是你。"
"我？"王明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从来没有——"
"三个月前，你在翡翠会所喝醉了，和周总谈到了'深海'。""老板"的声音依然平静，却让王明远如坠冰窟，"而那天，张明就在隔壁包厢。"
王明远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茶桌才能站稳："我...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老板"又倒了一杯茶，"坐。"
王明远机械地坐回椅子上，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现在怎么办？如果她们把'深海'的事捅出去..."
"深海项目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不能有任何闪失。""老板"从内袋掏出一部老式按键手机，按下一个快捷键，"尤其不能让陈志远的女儿搅局。"
电话接通，"老板"只说了一句话："清洁工可以出动了。"
王明远咽了口唾沫："您是要...像处理陈志远一样..."
"陈志远太聪明，发现了芯片设计中的后门程序。""老板"摘下眼镜擦拭，第一次露出了全貌——他的左眼下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一条僵死的蜈蚣，"他女儿继承了这份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老板"半边脸庞，那道疤痕在电光中显得格外狰狞。雷声滚滚而至，暴雨敲打着茶舍的瓦檐。
"可是...陈静毕竟是陈志远的独女，如果她也出事，警方一定会深入调查..."王明远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板"突然笑了，那笑声让王明远毛骨悚然："你以为陈志远真是突发心脏病吗？"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医院报告写的很清楚，心梗~那还是在陈家老宅发现的，心脏病发作，抢救不及时。"
"深海项目不只是钱的问题。"老板没有理会他，自己说道:"从茶几下取出一个黑色手提箱推给王明远，"这里面是瑞士银行的凭证和机票。明天董事会后，你可以直接去机场。"
王明远盯着手提箱，喉结滚动："您是说...我也要..."
"暂时避避风头。""老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当然，如果你更想留下来面对国安局的审讯..."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王明远惨白的脸。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皮箱，整栋茶舍突然陷入黑暗。
"停电了？"王明远惊慌地问。
黑暗中，"老板"的声音近在咫尺："不，那是我们客人到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