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跳声，好吵

十二月的寒风裹挟着冰碴，像无数细小的银针刮过脸颊。

夏湫蜷缩在教学楼拐角处，羊绒围巾裹住半张苍白的脸，指节在书包带上碾出深深的月牙形红痕。

低血糖的眩晕感来得猝不及防——眼前的走廊开始扭曲变形，学生们五颜六色的羽绒服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嬉笑打闹声混着广播体操音乐，如同老式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杂音。

她颤抖着摸索口袋里的糖，却只摸到一团空荡的锡纸——今早出门太急，竟忘了补充。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毛衣，夏湫扶着墙试图站稳，帆布鞋在瓷砖地面打滑。

“咚”地一声，书包带子从肩头滑落，《小王子》的精装书角磕在地上，惊飞了窗台的麻雀。

“喂——！”

失重的瞬间，校服袖口突然被拽住。

夏湫撞进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抬头时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男生校服领口的校牌随着动作摇晃，金色字体在冬日阳光下泛着微光——高二（3）班 时笺。

他腕间的北斗七星银表擦过她手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找回一丝清醒。

“你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时笺皱着眉打量她，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自己的口袋，“早上没吃饭？”

他掏出颗草莓味硬糖，糖纸在指间发出窸窣声响，“含着。”

夏湫张了张嘴，却被塞进一颗糖。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她含糊地吐出气音：“……糖。”

眼前突然天旋地转，最后记忆停留在时笺慌乱抱起她时，校服领口露出的半截锁骨，和急促得几乎要贴上她脸颊的心跳声。

意识沉入混沌的深海时，夏湫听见潮水般的轰鸣。

心脏监护仪的滴答声与某个人剧烈的心跳重叠，震得耳膜生疼。

“医务室老师呢？”时笺的声音像是被水浸泡过，带着压抑的焦虑。

“去开会了！你先把她放床上！”陌生的女声响起。

夏湫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垫上，冰凉的指尖拂过额头，拨开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她本能地抓住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淡淡的薄荷糖气息。

“同学？能听见吗？”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夏湫睫毛颤动，费力地睁开眼。

时笺的脸近在咫尺，额前碎发垂落，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他校服领口的第二颗纽扣歪斜着，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

“……你的心跳声，好吵。”她无意识呢喃，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时笺愣了一瞬，突然笑出声。

胸腔震动的频率透过交握的手传来：“看来死不了，还有力气嫌弃我。”

他抽出手，却把校服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雪松味的布料裹住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吊瓶里的药液滴答作响，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初雪。

夏湫盯着输液管里缓慢上升的气泡，直到时笺用魔方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六面橙蓝相间的色块在阳光下转动，她眯起眼：“……白痴。”

时笺得意地将魔方抛向空中，精准接住：“校医说你是饿晕的。”

他哗啦一声倒出一把水果糖，草莓、葡萄、柠檬的香气混着薄荷味弥漫开来，“我把自动贩卖机的糖全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