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加入

"三，二，一——"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静谧的办公室里回荡，像大提琴的余韵般缓缓消散。墙上的复古挂钟恰好发出七声清脆的鸣响，鎏金指针在昏黄灯光下划出完美的弧度。几乎在同一时刻，雕花木门的黄铜把手发出细微的转动声，仿佛与钟声达成了某种默契。

安迷修的身影出现在门框勾勒出的光晕里。他右手抱着一摞装订整齐的资料，纸张边缘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左手食指与中指下意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碧色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适应室内稍暗的光线。他的制服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骑士剑徽章，在动作间闪过一道银芒。

沙发上的男人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眸在阴影中亮得惊人。他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黑色制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露出里面酒红色的丝质马甲。及肩的绿发在脑后松松地束成低马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反倒为他增添几分慵懒的学者气质。

"哎呀，小安。"赞德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腕表在动作间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嘛。"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像融化了的黑巧克力般丝滑，"不多不少，刚刚好。"随着话语，他做了个优雅的邀请手势，修剪整齐的指甲在皮质沙发表面轻轻叩击两下。

安迷修轻车熟路地在对面落座，将资料平放在茶几上时，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赞德师兄，这是我的一些个人资料。"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蒙着一层薄雾，"你再简单看一遍吧。"

赞德接过文件夹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他突然倾身向前，绿发从肩头滑落，在台灯的光晕里如同流动的翡翠。"小安，"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红眸紧紧锁住对方眼下那片青灰，"你黑眼圈是不是又重了点？"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整个人像被抽走三魂七魄似的。"

安迷修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白瓷映得他的皮肤近乎透明。"是啊..."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化在空气里，"又梦到那个男人了。每次他都走进想跟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就猛然惊醒过来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很熟悉，但我不记得有这个人"窗外适时地传来树枝刮擦玻璃的声响，像某种不详的预兆。

赞德的表情突然鲜活起来，他猛地拍了下膝盖，真皮沙发发出沉闷的响声。"哈哈哈！"他的笑声惊飞了窗台上栖息的麻雀，"这该不会是你未来的命定Alpha吧？"绿发随着夸张的动作摇晃，在墙面投下跳动的影子，"半夜托梦的浪漫邂逅？"

"师兄！"安迷修耳尖泛起薄红，攥紧的拳头把制服布料抓出褶皱。老旧的暖气管道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吓得他整个人弹了一下，茶杯里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赞德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用绣着暗纹的手帕拭去眼角的泪花。当他翻开文件第三页时，突然瞪大眼睛，纸张在他手中哗啦作响。"等等——"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安迷修差点打翻茶杯，"你居然已经快23岁了？"

办公室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挂钟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赞德憋笑憋得肩膀发抖，绿马尾在背后一颤一颤："按照星际婚姻法的规定，Omega超过22岁还没订婚..."他故意拖长声调，"是不是该叫你安叔叔了？"

“你还笑，大我三岁，也不是没结婚？”安迷修有些苍白无力的解释到，“可我是Alpha啊∽”赞德笑道，全然不顾已经脸红的安迷修“好…好，你厉害”安迷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赞德也识相的继续翻看，此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夕阳将最后一抹橘红色的余晖洒在木质地板上。赞德修长的手指轻轻合上安迷修的履历资料，厚重的档案夹在实木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忽然收敛了脸上惯常的慵懒笑容，正了正西装领带站起身来。

"恭喜。"赞德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烫金边的深蓝色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教师资格证、校园卡和教职工手册。他双手递出时，袖口的铂金袖扣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光。"欢迎加入凹凸学院。"

安迷修急忙起身，指尖触到文件夹时发现内页还带着打印机残留的温度。他注意到赞德今天特意换了黑灰色西装，连那头总是乱翘的红发都用发胶驯服得一丝不苟。两人的手掌相握时，安迷修能感觉到对方虎口处常年握笔留下的茧子。

"谢谢师兄。"安迷修微微欠身，制服下摆擦过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窗外的香樟树影在两人之间摇曳，办公室里弥漫着档案室特有的油墨味与赞德惯用的雪松香水混合的气息。

落座时赞德随手松了松领带，这个动作让气氛重新松弛下来。他转动座椅面向书柜，从第三格抽出一沓装订好的班级资料，纸张边缘还贴着五颜六色的便利贴。"高三四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他屈指弹了弹封面，"尖子班，平均分常年维持在年级前三。"

安迷修正要接过，却见赞德突然用资料挡住半边脸，仅露出的绿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彩："不过有个小麻烦...雷狮。"这个名字被咬得又轻又快，像在避开某个诅咒。

"比师兄当年在教务处屋顶放烟花还难搞？"安迷修笑着接过话头，余光瞥见赞德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的处分通知书——那已经是七年前的旧事了。

"哈！"赞德突然笑出声来，震得办公桌上的多肉植物簌簌抖动，"性质不同。那小子..."他随手扯过一张A4纸画起关系图，"上课睡觉算家常便饭，作业本比脸还干净。上周刚把体育委员怼进医务室——因为对方说他发带土。"

笔尖在"逃课"二字上狠狠戳了个洞："最麻烦的是带着十一班那三个跟班，翻墙去吃老校门外的炭烤羊排。"赞德从手机相册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四个翻墙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清晰，为首那个系着星星头巾的少年甚至回头对摄像头比了个V字。

安迷修不自觉地摸向自己额前的碎发，这个动作让赞德突然倾身向前："重点是他成绩。"手指点着成绩单上起伏的曲线，"语文月考能交白卷，期中考试又能拿年级前十。"玻璃杯里的冰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窗外传来放学铃声，惊起一群白鸽。赞德看了眼腕表，起身时西装裤腿掠过桌角的仙人掌盆栽。"明天七点校门口集合。"他从衣帽架取下风衣，突然转身补充："雷狮喜欢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那里能看到他养在梧桐树上的乌鸦。"

安迷修抱着资料袋走到走廊时，落日正好将"教师光荣榜"上赞德的照片镀成金色。照片里的男人戴着他们毕业时那副可笑的青蛙眼镜，而此刻走在前方的真人西裤笔挺，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暮色彻底笼罩了行政楼，安迷修站在停车场抬头望去，高三教室的窗口陆续亮起灯光。其中有一扇窗前，隐约可见有人正把腿翘在课桌上逗弄停在窗台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