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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闯祸

非爱勿扰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进教室,为空气中漂浮的粉尘镀上一层金边。安迷修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当他推开高一6班教室门的瞬间,原本预想的朗朗书声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炸开锅般的喧闹——几个男生正踩着桌椅表演"平衡木",后排女生们围成圈传递着最新一期时尚杂志,还有人用粉笔在黑板上画着夸张的漫画。散落的橡皮屑像雪花般铺满过道,不知谁的可乐罐正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同学们上课了,请回到座位上!"安迷修提高嗓门,指节重重叩响讲台。声波像石子投入池塘,躁动的人群这才泛起涟漪般不情愿地挪动。穿格子衫的男生慢悠悠从窗台跳下,扎双马尾的女生把半包薯片塞进抽屉时还发出哗啦的响声。安迷修瞥见讲台贴着的"重点培养班"铜牌,镜片后的眉毛不由跳了跳。

"我是来替赞老师代课的安迷修。"他翻开点名册时,牛皮纸封面上沾着可疑的果酱渍,"这节课自习,请保持安静。"话音未落,前排突然爆发的窃窃私语就像投入静水的鱼雷。

"埃米埃米!"红发少女用课本挡着脸,手指几乎要戳破纸页,"你看他眼镜链的银饰!还有这个禁欲系领带结!"被称作埃米的黑发少年痛苦地把脸埋进臂弯:"老姐,上周你给篮球社学长送便当的时候也是这套说辞..."艾比瞬间炸成一只河豚,红辫子像警报灯似的晃动:"那能一样吗?白马王子要像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才行!"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他扶眼镜的姿势特别像我在《贵族执事物语》里收藏的CG..."

安迷修正要松口气,余光却捕捉到教室后方诡异的反光——三张扑克牌被抛到空中划出银弧。最后一排的黄发少年像株向日葵般醒目,星星胎记在阳光下泛着淡金。他前桌两个男生脸上贴满便利贴做的"白胡子",而罪魁祸首正懒洋洋甩出同花顺:"王炸,贴纸条还是喝芥末汽水?"

"同学,把扑克牌交过来。"安迷修的手悬在办公桌上方,阴影恰好笼住少年转笔的右手。另外两人缩着脖子递出牌组时,黄发少年突然把整副牌"唰"地展成扇形:"老师知道德州扑克的胜率计算公式吗?"他鞋跟抵着桌杠向后仰,椅子危险地悬在四腿着地的临界点。

当安迷修再次伸手时,少年突然弹簧般跳起,纸牌如白鸽四散:"追到就还你咯~"他踩着课桌间隙飞跃而过,安迷修终于忍无可忍,“不受礼教的小毛孩”他丝毫没有顾及到教师的职分,西装下摆在疾跑中掀起波浪。两人绕教室追逐的身影在窗玻璃上快速闪回,某个瞬间安迷修似乎看到少年回头做了个鬼脸。

"老师加油!"

"嘉德罗斯跑快点!"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学生们纷纷站起来起哄。安迷修也以这种方式认识了嘉德罗斯

"哐当!"被讲台边缘绊倒的安迷修狼狈地扑倒在地,眼镜滑到鼻尖。全班倒吸冷气的声音里,黄发少年打着哈欠把扑克牌抛向讲台,纸牌像落叶般飘过安迷修头顶:"早这样不就好了?"他插着口袋晃回座位的样子,活像只餍足的豹猫。

"老师你头青了!"艾比尖叫道,他伸手一摸,果然鼓起了一个大包。安迷修欲哭无泪,但作为教师的尊严让他强撑着站起来。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三十分钟下课。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十分钟了。

后半节课,全班出奇地安静,但安迷修分明看到学生们交换的眼神里写满了"这个代课老师真好欺负"。当他低头假装批改作业时,甚至能听到后排传来压低的评价:"这老师傻乎乎的,比赞德好对付多了。"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安迷修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走廊上,他揉着越发肿痛的额头,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否真的适合教师这个职业。而在他身后,高一6班已经恢复了活力四射的混乱状态,黄发男孩正被众人簇拥着,得意地讲述自己如何"完胜代课老师"的英勇事迹。

安迷修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那双温润的碧绿色眸子里写满了疲惫,他又伸手摸了摸额头上那个红肿的大包,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倒霉透了..."他小声嘀咕着,回想着上午那场噩梦般的经历。

作为高三年级的语文老师,他原本只是好心帮赞德代一节高一6班的英语课。谁曾想这个所谓的重点班简直像个马戏团——前排的学生交头接耳,后排的几个男生更是肆无忌惮。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嘉德罗斯,不仅公然在最后一排玩扑克牌,在被发现后还..."老师,要不要来一局?"嘉德罗斯当时晃着手里的牌,笑得嚣张至极,"赢了我就把牌收起来。"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安迷修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快步走向后排,却在过道上被不知谁伸出的脚绊了一下。在全班学生的惊呼声中,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额头狠狠磕在了桌角上。

"高一六班嘉德罗斯完胜高三四班班主任!"

走廊上突然响起的欢呼声将安迷修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猛地抬头,看到几个高一六班的男生正兴高采烈地从楼梯间冲出来,为首的男生手里还挥舞着一条红领巾当旗帜。整条走廊的学生都停下脚步,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安迷修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金和格瑞。

金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阳光在他金色的短发上跳跃,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旁的格瑞依旧面无表情,但在看到安迷修的瞬间,银发少年轻轻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老师好!"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候道。

金突然凑近,湛蓝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哇!安老师你头上怎么起了这么大一个包?"

"啊,这个..."安迷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是不小心在走廊..."

"高一六班嘉德罗斯完胜高三四班班主任!"远处又传来一阵起哄声,还伴随着口哨和跺脚声。安迷修感觉自己的脚趾都要在皮鞋里抠出三室一厅了。

格瑞不动声色地往声源处扫了一眼,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安老师,需要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吗?"

"对对对!老师我带你去!"金热情地拉住安迷修的手腕,"校医姐姐人可好了,上次我打球扭到脚,她还给了我一根棒棒糖呢!"

安迷修感激地点点头。比起alpha信息素强烈的格瑞,他更愿意选择这个活泼的beta少年陪同。更何况金身上那股阳光般的温暖气息,总能让人心情变好。

医务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校医小姐仔细地为安迷修清理伤口时,金像只好奇的小狗一样在旁边转来转去。

"老师,那个嘉德罗斯真的很过分诶!"金一边帮校医递棉签,一边气鼓鼓地说,"要不要告诉丹尼尔主任?"

"不必了..."安迷修苦笑着摇摇头,对于嘉德罗斯的名号,他还是略有耳闻"他毕竟是高一年级第一的天才少年..."

"年级第一就能欺负老师吗?"金不服气地撅起嘴,"格瑞还是高三年级第二,他就从来不这样!"

安迷修摸了摸金的脑袋,没有回答。他想起嘉德罗斯那双充满挑衅的金色眼睛,以及全班学生看好戏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涂完药后,安迷修谢过校医,坚持要回办公室备课。金不放心地跟了一路,直到确认他安全抵达才离开。

下午最后一节延迟课,安迷修强打精神走进高三四班教室。额头上的淤青在药水作用下变成了紫红色,显得更加触目惊心。他一进门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后排的凯莉甚至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

"哇哦,"黑发少女转着口中的棒棒糖,回头对金挤挤眼睛,"这战绩够辉煌的啊?"

金忧心忡忡地看了安迷修一眼,小声对凯莉解释起来。安迷修假装没听见,低头翻着教案,却感觉全班的目光都黏在自己额头的伤口上。

"今天我们讲..."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呃,讲..."

就在这时,安迷修突然发现雷狮的座位空空如也。那个总是懒洋洋地靠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alpha学生不见了踪影。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安迷修猛地合上教案。

"雷狮同学去哪了?"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有人看到他吗?"

凯莉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谁知道呢~也许去给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弟'上礼仪课'了?"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安迷修的心沉了下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莉洁,"他转向安静的蓝发少女,"你知道雷狮去哪了吗?"

安莉洁天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他现在应该在高一六班..."

安迷修眼前一黑。他顾不上收拾教案,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走廊上已经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骚动声,隐约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巨响和学生的惊呼。

"雷狮!嘉德罗斯!你们两个给我住手!"他边跑边喊,声音都变了调。

当安迷修气喘吁吁地冲到高一六班门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晕过去——雷狮正揪着嘉德罗斯的衣领,后者脸上已经挂彩,却还在嚣张地笑着。教室里一片狼藉,围观的学生们既害怕又兴奋,有人甚至偷偷举起了手机。

"都给我住手!"安迷修挤进人群,声音因为焦急而发颤,"雷狮!放开他!"

雷狮闻声回头,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在看到安迷修额头的伤时骤然暗沉。他松开了嘉德罗斯,却在下一秒...

"砰!"

一记漂亮的左勾拳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嘉德罗斯脸上。

"这一拳,"雷狮甩了甩手腕,声音冷得像冰,"是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

安迷修绝望地捂住脸。完了,他想,这下真的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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