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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梦境重现

非爱勿扰

夜风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拂过安迷修的发梢,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回家的石板小路上。方才与同学们的海岸烧烤聚会热闹非凡,但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回家冲个热水澡。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安迷修突然僵在了原地。在昏暗的住宅区中,他家的窗户竟然透出温暖的橘色灯光。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他清楚地记得出门前特意检查过所有电器,甚至把客厅的智能插座都拔掉了。

"怎么会开着灯?"安迷修的心跳开始加速,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难道是有小偷?"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犹豫着是否要先报警。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安迷修轻手轻脚地靠近家门。借着月光,他看到门锁完好无损,但窗户的窗帘缝隙中确实透出光亮。他深吸一口气,弯腰从门外抄起一把有些掉漆的木质扫帚,金属扫帚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安迷修屏住呼吸,缓缓转动门把手,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他紧绷的面容。

"这个小偷是准备把我家给偷光吗?真是邪恶。"安迷修盯着客厅茶几上堆满的大小包裹,暗自腹诽。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和土特产礼盒杂乱无章地堆叠着,有几个甚至已经滚落到了地毯上。

他端着扫帚,像持剑的骑士般在客厅逡巡。沙发后、窗帘旁、电视机柜边——每个可能藏人的角落都被他仔细检查过,却始终不见人影。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不管了!"安迷修突然提高音量,"小偷,我劝你快点出来,我已经报警了!"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产生回音,尾音甚至有些发颤。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金属器皿落地的声音。安迷修的喉结上下滚动,握住扫帚的手紧了紧。他踮起脚尖,以近乎无声的步伐靠近厨房,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破胸腔。

"三、二、一——"他在心中默数,猛地推开厨房门。

"啊!"一声尖叫伴随着水果滚落的声音同时响起。安妈妈手中的果盘摔在地上,几个苹果欢快地蹦跳着滚向角落。她捂住胸口,在看清来人后长舒一口气:"崽崽啊原来是你,我还心想谁在客厅大喊大叫,以为是小偷来了。"

安迷修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这才发现厨房里飘着浓郁的炖汤香气,灶台上的砂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料理台上摆满了洗净的蔬菜。母亲穿着他去年买的粉色围裙,发间还别着旅途纪念品的贝壳发卡。

"妈!"安迷修的声音带着几分埋怨几分庆幸,"你才吓死我了,旅游完了怎么不叫我去接你?"他弯腰捡起散落的水果,指尖触到冰凉的苹果表皮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安妈妈笑眯眯地接过水果,眼角堆起熟悉的鱼尾纹:"哎呦,不打扰你∽"她刻意拖长的尾音让安迷修瞬间警觉起来。果然,下一秒母亲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话说你和小雷培养的怎么样…"

安迷修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一小时前还在烧烤聚会上,他还在同学们面前说"绝对不可能和雷狮那个自大狂alpha在一起"。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斩钉截铁的语气,他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妈您别操心了,"他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疲惫,"我和雷狮真的没什么,也不会…"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因为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雷狮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安妈妈敏锐地察觉到儿子情绪的变化,立刻转身去拧水龙头:"哎呀哎呀,我的水龙头还没关。"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填满了短暂的沉默。她不着痕迹地将安迷修推出厨房,"崽崽洗完澡出来吃水果,妈妈给你带了特产。"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安迷修紧绷的神经。浴室里氤氲的雾气中,他盯着瓷砖上的水珠发呆。雷狮的身影又一次闯入脑海——那个总是不好好穿校服的问题学生,那个总是惹是生非的Alpha,那个在他发情期时放下昂贵抑制剂然后离去的少年。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安迷修的鼻尖捕捉到一丝清甜的果香。茶几上摆着一盘切好的桃子,粉白的果肉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安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旅游时拍的照片,见他出来立刻献宝似的举起手机:"看妈妈在云南拍的孔雀!"

安迷修的目光却落在果盘上:"妈,这又是旅游团让你们买的吗?"他太熟悉这些套路了。

安妈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没,这个桃子可不一样。"她拿起一个饱满的桃子塞到儿子手里,"它叫蟠桃,导游说是王母娘娘开蟠桃会用的那种,可甜了你尝尝。"

桃子的表皮泛着健康的红晕,凑近能闻到清新的果香。安迷修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立刻在口腔中爆开,果肉细腻得几乎入口即化。这确实与超市里买的普通桃子截然不同。

"...还不错。"他勉强承认,又忍不住咬了第二口。

安妈妈立刻笑逐颜开,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是吧是吧!"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贝壳发卡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但很快她又看了眼手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明天你要去上班了吧?吃完早点睡。"

安迷修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想到明天就要回到凹凸学院面对那群精力过剩的学生,尤其是某个总爱在他课上捣乱的紫眸alpha,他的胃部就一阵绞痛。

"假期怎么过得这么快?"他小声嘟囔着,桃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收拾完餐桌,安迷修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卧室。窗外月光如水,将房间照得半明半暗。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伸手关灯时,余光瞥见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银色盒子——雷狮在安迷修发情期时留下的进口抑制剂。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盒面时,安迷修的心脏漏跳一拍。对于正处在发情期时的他来说,这个价值不菲的抑制剂出现得恰到好处,但也因此不敢去用。

"他是在关心我吗?"安迷修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盒盖,"是吗?应该是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他粗暴地按下开关,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然而睡意迟迟不来。辗转反侧许久,安迷修终于投降般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刺得他眯起眼,手指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点开了社交软件。雷狮的头像是一张星空照片,朋友圈更新停留在一天前——又是佩利他们的糗照,构图歪斜,对焦模糊,活像老年摄影爱好者作品。

"技术真差..."安迷修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他猛地熄灭屏幕,将发烫的手机扔到一旁。"我在干什么?"黑暗中他质问自己,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

被子里的空气渐渐变得闷热,安迷修盯着天花板上的光影,思绪飘向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雷狮真的喜欢他吗?喜欢的真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一时兴起的教师play?虽然雷狮已经十八了,但在年长五岁的安迷修眼中,那个张扬的少年依然是个需要引导的孩子。

"童言无忌..."安迷修轻声叹息,翻身将脸埋进枕头。枕套上残留的洗衣液香气中,似乎混入了若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上次雷狮在他家留下的红酒气息。这个发现让他浑身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枕头。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躲进云层,仿佛也不忍窥探这个omega教师纠结的心事。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倾泻而下,血月悬挂在破碎的穹顶之上,将斑驳的光影投掷在这片修罗场上。安迷修踉跄着站稳身体,皮革长靴陷入黏腻的土壤——那分明是血液浸透的泥泞。他低头看见自己握剑的指节发白,两柄骑士剑的锋刃正滴落暗红液体,在死寂中发出"嗒、嗒"的声响。

"我…这是在哪?"

破碎的金属残片在他脚边折射出扭曲的影像,远处传来乌鸦啄食腐肉的扑棱声。当目光扫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时,他的呼吸骤然凝滞——这些穿着各色战斗服的参赛者,有些甚至保持着临终前举起武器防御的姿势。最靠近他的棕发少女仰面躺着,胸口被洞穿的血窟窿边缘呈现焦黑,仿佛被雷电贯穿。

"又是那个梦?!"安迷修喉结滚动,这次他能清晰看见少女睫毛上凝结的血珠,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着铁锈味与元力技能残留的焦糊气息。他颤抖着伸手触碰少女脖颈,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胃部剧烈痉挛。尸体腰间别着的号码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No.28-薇薇安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从身后炸响,热浪掀飞了散落的武器残骸。安迷修本能地交叉双剑格挡,透过飞溅的尘土,他看见一道缠绕着紫色电弧的身影踏着废墟走来。那人右臂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雷神之锤拖拽出深蓝电光,在满地尸骸中犁出焦黑的轨迹。

"雷狮?"安迷修听见自己发出陌生的冷笑,"凹凸大赛还在进行呢,你搞这么大动静是想把裁判长引来?"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正用某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话,而视野边缘突然浮现出淡蓝色的系统提示框:【剩余参赛者:4/128】

雷狮的披风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当他抬眼的刹那,安迷修心脏几乎停跳——那双总是盛满戏谑的紫罗兰色眼瞳此刻布满血丝,下眼睑残留着未干的血痕,像是刚经历过惨烈厮杀。

"安迷修..."雷狮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忽然扯下早已破损的头巾,露出横贯额角的狰狞伤口。这个总是不可一世的暴徒此刻竟在微微发抖,"老子他妈受够了这该死的轮回——"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无数黑色荆棘从地底暴起!安迷修眼睁睁看着雷狮被荆棘贯穿胸膛,喷溅的鲜血在空中划出弧线。时间仿佛被拉长,他看见雷狮的嘴唇开合说着什么,却被系统刺耳的警报声彻底淹没:

【警告!参赛者雷狮违规接触■■■】

"你到底想说什么!"安迷修发疯般劈开荆棘,却抓了个空。坠入黑暗前最后的画面,是雷狮被黑暗吞噬时仍在奋力伸出的手,以及他唇边那个近乎解脱的苦笑。

"嗬——!"

"哈啊——!"安迷修猛地从床上弹起,冷汗浸透了睡衣。他大口喘着气,颤抖的手指抓皱了床单。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幽幽的蓝光显示着05:00。窗外,黎明的微光才刚刚爬上地平线。

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安迷修索性起身冲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流冲刷过紧绷的肌肉,却冲不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他穿着居家服坐在客厅沙发上,十指交叉抵着额头。那些问题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思绪:那个血腥的赛场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去?最令人不安的是——为什么每次梦境的最后,雷狮都会出现?还有他发现雷狮这次的话语和梦境情形与前几期他梦到的完全不一样,更加清晰,更加细致,难道是什么东西促使他改变了吗?

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向六点,主卧的门轻轻打开。安妈妈打着哈欠走向厨房,突然被客厅里静坐的人影吓了一跳。"哎呀!"她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的马克杯,清脆的碎裂声在清晨格外刺耳。

"哦呦,崽崽怎么起这么早?"安妈妈拍着胸口,随即换上促狭的笑容,"坐在这儿干什么呢?难道是想念妈妈的早餐夜不能寐?"

安迷修这才从思绪中惊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哈哈,是啊。"他弯腰捡起杯子的碎片,指尖不小心被划出一道小口子。鲜红的血珠渗出,与梦中那些暗红的血迹重叠在一起,让他的胃部又是一阵绞痛。

"你个小馋猫,"安妈妈没注意到儿子的异样,开心地系上围裙,"先坐着等一会儿吧,今天做你爱吃的蜂蜜松饼。"

厨房里很快传来食材的香气和锅铲的碰撞声,安迷修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却感觉自己仍被困在那个血色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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