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抚过泛黄的绢本,姜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细毛笔蘸取特制溶液,修补画中仕女裙裾处几乎不可见的裂痕。博物院的修复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窗外的雨声像是遥远的背景音。
"这幅《周宫仕女图》据传是千年前大周王朝的宫廷画师所作,"导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修复时要格外小心,绢本脆弱得很。"
姜璃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被画中那位立于角落的仕女吸引。与其他浓妆艳抹的妃嫔不同,这位女子素雅淡然,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坚毅。更奇怪的是,她的腰间佩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玉佩,形状像是一轮弯月环抱着太阳。
"老师,这个玉佩的图案..."
"嗯?"导师凑近看了看,"奇怪,上次检查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这图案不像是周朝常见的纹饰,倒有些像..."
姜璃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枚玉佩。就在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从画中迸发,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声。
"姜璃!姜璃!醒醒!"
一个陌生的女声焦急地呼唤着。姜璃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修复室,而是一间陌生的古代闺房。简陋的木床,泛黄的纱帐,还有眼前这个穿着古装、满脸担忧的圆脸少女。
"青...柳?"一个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姜璃下意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小姐可算醒了!"青柳长舒一口气,"明日就是选秀之日,若是病倒了可怎么好?夫人说了,这次您必须代替大小姐入宫,否则..."小丫鬟突然噤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姜璃强忍震惊,不动声色地支开青柳说要更衣。当独自站在铜镜前,她看到镜中是一张陌生的脸——清丽秀雅,约莫十七八岁,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这不是她的身体,但奇怪的是,她拥有这具身体的记忆。
原来她是大周朝工部侍郎姜明德的庶女姜璃,生母早逝,在府中地位卑微。嫡母陈氏刻薄势利,嫡姐姜珍骄纵跋扈。这次选秀本应由姜珍参加,但因传闻皇帝性情暴戾,前几位入宫的贵女都莫名暴毙,陈家舍不得亲生女儿冒险,便逼迫庶女顶替。
"穿越了..."姜璃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感真实得不容置疑。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梳妆台上一本破旧的《女诫》上。翻开书页,里面竟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原主留下的吗?姜璃心中一震。这个与她同名的古代女子,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次日清晨,姜璃被一群嬷嬷围着梳妆打扮。嫡母陈氏假惺惺地递来一个锦囊:"入宫后若有机会,定要提携家里。你虽为庶出,好歹姓姜。"
姜璃垂眸应是,心中冷笑。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现代人的思维让她比这些古人多了几分冷静与洞察。入宫路上,她透过轿帘缝隙看到巍峨的宫墙,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不正是她修复的那幅画中的宫殿吗?
选秀在紫宸殿外举行。数十名秀女按家世排列,姜璃因是侍郎之女,位置居中。她学着其他女子的样子行礼,却因动作太过标准规范而引起了台上太后的注意。
"那位蓝衣女子,上前来。"
姜璃心头一跳,从容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她大学时参加过古礼社团,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你是哪家的女儿?礼数倒是周全。"太后约莫五十多岁,眉眼间透着威严。
"回太后,臣女姜璃,家父工部侍郎姜明德。"
太后微微颔首,正要说什么,一阵骚动从殿外传来。侍卫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秀女们纷纷跪拜。姜璃垂首间,瞥见一双绣着金龙的靴子从眼前经过。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微微抬眸,正对上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
年轻的皇帝宇文曜不过二十出头,面容俊美却冷峻如冰。他的目光在姜璃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
但那一瞬间的对视,却让姜璃如遭雷击——皇帝眼中的诧异,仿佛认出了她一般。
"有趣。"宇文曜的声音低沉冷冽,"母后选的这些花儿,不知能活几枝?"
太后笑容不变:"皇上说笑了。这些都是朝中重臣之女,自当好好对待。"
宇文曜不置可否,转身离去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璃一眼。
选秀结束,姜璃被安排在偏僻的兰薰阁。青柳作为陪嫁丫鬟跟了进来,一脸忧色:"小姐,听说之前入宫的几位贵女都是在这个位置,然后..."
"然后都死了?"姜璃平静地接话,走到窗前。窗外一株海棠开得正艳,与故宫博物院里的那株几乎一模一样。
她摩挲着腰间突然出现的一枚玉佩——正是画中那个仕女佩戴的日月同辉图案。这枚随她一起穿越而来的玉佩,或许就是关键。
"既然回不去,那就好好活下去。"姜璃轻声自语,"在这深宫里,一步一步,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