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看着立于门前的二人,笑着走至身侧,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魏无羡的嬉笑打闹声:“这魏公子一走,云深不知处又要清净如往昔了。”想到什么看了眼蓝清素,在看了眼蓝忘机,“忘机,你此行寻阴铁,可有告知魏公子。”
蓝忘机淡淡回:“不必。”言罢向蓝清素点头示意便离去了。
待人走远,蓝清素轻声开口:“他会跟上的。”转身面向蓝曦臣,“兄长,我想同江姑娘道个别。”
蓝曦臣笑意微敛:“清素,我们终是无法左右他人的想法的。”
“我知,但我想试试,是不是只要说清楚了,就不会有悲剧了。”
蓝曦臣看着妹妹眼里的执拗与希冀,终是没有再多说,轻轻点头应允。
竹林小路。
蓝清素叫住要去找魏无羡地江厌离:“江姑娘。”
江澄与江厌离止步回身,虽皆不解于她的来意,却还是等着蓝清素走近。蓝清素近身一一见礼:“江姑娘,江公子。”
江厌离主动问起来意:“不知蓝姑娘可是有何事?”
蓝清素看了眼江澄:“江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澄识趣躲避:“你们就在此处便可,我还要去找魏无羡,就先离开了。”
蓝清素拱手致谢:“多谢江公子。”
蓝清素示意一旁的林间小路:“江姑娘,走走?”
走了有一小段路,蓝清素只是在沿途介绍着风景已经云深不知处的风景,仿佛来此一趟,便是如此简单,江厌离倒也没有催促,她能感觉到这位平时话其实也并不是很多的蓝小姐是在安抚她有些拘谨的情绪,同时驱散一些疏离感,二人到底在此之前并未有过多接触。
江厌离也确实放松了下来,感受到她的放松,蓝清素才逐步进入正题:“我听江宗主唤你阿离,说来有缘,我的小名也唤阿漓。”
江厌离不觉有几分落寞:“不及蓝姑娘的好。”
“怎会?江姑娘名字甚好,江厌离,‘厌’者,饱足而后息,‘离’者,离也,光话所附,‘厌离’乃‘餍足尘器,丽归澄明’,与江姑娘本人甚是相配。”蓝清素弯腰折下一株玉簪花轻轻柔别在江厌离发间,轻轻拂去花瓣上晨起时凝结的水珠。
江厌离不自觉抬手触碰发髻上的花,想着她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虽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言,但还是......
蓝清素将其眼里的黯然看得清清楚楚:“江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位明艳的女子因着家族仇恨杀害了一人,途中意外结识了此生所爱之人,然命运弄人,那男子乃女子所杀之人的晚辈,依照那男子家规,女子是万万留不到的,可是呀,陷入感情中的人呀,总是不甘心的,男子顶着族中压力,娶她为妻,却又因着心中莫名的不安定,将女子终身囚禁。他过不了心魔,无法为师门报仇,也无法真正原谅女子,强行将两人困进‘赎罪’的牢笼。”
江厌离不知不觉听入神,黛眉微蹙:“之后呢?”
蓝清素望着远处被竹林遮挡的一座小屋,眼神无焦:“之后呀,二人心中都装着对方,又都不愿意承认心中肆意生长的爱恋,谁也不愿低头,谁也用世间最简单不过的方式好好交流,直至相继死亡。”
江厌离隐约猜到了什么,抿唇不语,有些怜惜地看着身侧这位同阿澄、阿羡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你说,那有能力杀害一实力深厚的人的女子,难道就真会被强迫嫁人吗?真的会那么容易被囚禁吗?而那被所有人寄予希望的男子又真的不能发现妻子放纵着日益衰败的身体吗?”
清醒地沉沦,这是江厌离的第一想法,她不由为这段感情感到心惊。
“我总在想呀,这般骄傲的两人既然自己开不了口,若是当年有人替他们二人递句话,哪怕是骗,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蓝清素转过身看着她,话音轻轻的,却像一粒石子入水,惊起一圈涟漪。
江厌离搭在腹前的手微紧,抬眸望向蓝清素,这些话让她想起她的爹娘,他们二人好像就是如此,可爹娘是相爱的吗?娘或许是,可爹......
也许是此刻的蓝清素太过温柔可靠,也许是江厌离急需一个局外人帮她理理思绪,江厌离迷茫地看着她:“我爹娘会是心里有对方的吗?”她甚至不敢问是否相爱。
“江姑娘,江宗主那紫色剑穗似乎是有些年头了,瞧着是爱极了。”
江厌离听此眼波微动,有些明悟,低声道:“多谢蓝姑娘。”她没有说明谢的是什么但二人却心知肚明。
话已至此,本应该就此作罢,可蓝清素却并无辞别之意,正当江厌离看着陷入沉默的她疑惑之际,她又道:“江姑娘,你是个极好的人,虽接触不多,近些时日我也知晓一些你与金公子的事......有人的地方碎语总是颇多。世间对女子总是苛刻的:要温婉,又要果敢;要持家,又要修为不俗......若是做不到,便全是女子的错。”
江厌离眼眶悄然湿润,慌乱低头垂眸掩下眸中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意。回想起金子轩一次次的无视,一次次致使自己无措难堪,她包容他现如今的不成熟,将他当做儿时的那个小孩儿......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掉落,被一双手接住。
蓝清素温柔抬起江厌离低垂的头,一手扶住要掉落的玉簪花,一手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她的声音再次放轻,像是怕吓到她,字字清晰道:“莫要低头,别哭。无论是从魏无羡口中认识的你,还是我自己接触以来的你,我从中认识到的江姑娘都是一个很好的女子,莲藕排骨汤很好,温柔坚定很好。若金公子一时未懂,那他许是尚在路上,而非姑娘之过。”
拇指轻轻抚上她的眼尾,轻轻后撤,给她留足因为哭泣需要喘息的空间,直视她的眼,眼里如同一汪清澈的静水:“路远且长,不必急于把委屈归于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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