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的那个深夜，更衣室的储物柜还残留着汗水的咸涩。我刚扯下湿透的护腕，手机在置物架上突然剧烈震动。点开社交账号，99+的消息提示里夹杂着模糊的赛场截图——画面中杨娜晕倒时滑落的药瓶、我冲下球场时踉跄的身影，被拼接成刺眼的九宫格。配文"北控核心球员廖三宁在比赛关键时刻突然离场，抛下队友不管不顾！现场疑似出现神秘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尖锐的问号像钩子般瞬间勾住了网友的好奇心。这场舆论风暴的源头，来自现场记者李岩的这一条微博。
这条微博很快被篮球圈知名博主“赛场放大镜”转发，还添油加醋地评论：“职业球员在赛场上如此情绪化，背后是否存在严重的纪律问题？神秘女子身份成谜，北控俱乐部是否知情？”评论区瞬间被点燃，营销号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球员为救神秘女友放弃比赛”“北控自导自演炒作新套路”等吸睛标题层出不穷。不到两小时，廖三宁女粉丝#的话题阅读量突破5000万，热搜词条一路飙升至前三。
队友邹雨辰凑过来，盯着屏幕皱起眉头："三宁，这女球迷是不是总在球馆外等你？上次媒体开放日我就看她眼熟。"沈梓捷一把夺过手机，快速滑动着评论区，脸色越来越沉："现在的营销号真敢写，什么'私生饭苦肉计''球队自导自演'，这不是瞎编嘛！"
俱乐部的紧急会议在凌晨一点召开。总经理将一叠舆情报告摔在会议桌上，投影仪里循环播放着网友恶评："带坏风气的球员该禁赛""北控为流量无底线炒作"。公关总监推了推眼镜："廖三宁，现在舆论对俱乐部形象造成严重损害，我们建议你公开澄清与该女子只是普通球迷关系，必要时......"
"必要时什么？"我攥紧拳头。
"必要时发律师函。"他面无表情，"俱乐部已经联系水军引导风向，只要你配合，三天内就能压下热搜。"
散会后，我在医院走廊撞见球队赞助商代表。对方拍着我的肩膀，语气却冷得像冰："三宁啊，品牌方对这次事件很不满，要是影响到新赛季代言......"话音未落，病房里突然传来监护仪的警报声。
凌晨三点冲进病房时，杨娜正对着平板发呆，屏幕蓝光映着微博热搜词条：廖三宁女粉丝#。"别管这些。"我一把关掉她的平板，却看见她藏在被子下的手指正悬在"辟谣"的编辑框，指甲被咬得参差不齐。
"其实挺有意思的。"她突然轻笑，"有人说我是故意往你身上倒，还有人给我编了二十个版本的狗血剧本。"苍白的脸上强撑着玩笑，可睫毛下颤动的水光还是出卖了她。我从包里掏出特意带来的草莓蛋糕，奶油的甜香混着消毒水气息在病房弥漫。
她用叉子戳着奶油，声音轻得像怕吵醒空气："听说俱乐部让你撇清关系？"我浑身一僵，她却握住我的手："三宁，你签了那么多代言，还有球迷的期待......"
"我不在乎！"我打断她，"明天开发布会，我要公开我们的关系！"
"然后呢？"她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品牌解约、球迷脱粉、俱乐部施压，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最新推送是某体育论坛的投票："廖三宁因私人感情影响比赛，是否该被换下场？"87%的网友选择了"是"。
第二天训练时，教练把战术板摔在地上："廖三宁！你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下场比赛要是输了，整个赛季的季后赛名额都悬！"助理忧心忡忡递来手机，营销号刚曝光了杨娜的住院信息，评论区被"病秧子博同情""拖累球员"的恶语淹没。张帆默默递来瓶水："兄弟，队里都知道你重情义，但......"他没说完的话，和更衣室里其他人回避的眼神一样沉重。
医院病房门虚掩着，杨娜正对着窗户折纸鹤，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纸边割出红痕。"你看，"她举起串好的纸鹤，"一千只就能许愿，等我折完，说不定网上就没人骂我了。"我再也忍不住，将她轻轻搂进怀里，触到她后背嶙峋的脊骨："以后这些脏东西，都由我来挡。"
我攥着手机站在医院天台，一边是俱乐部发来的声明模板，要求我"立即与无关人员划清界限"；另一边是杨娜坐在身边一起看城市的灯火。她突然指着远处闪烁的霓虹："其实挺公平的，"她咳嗽着，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渗进我皮肤，"你在球场上为我挡下恶意，我就在病床上为你守住三分线。"风掠过她的发梢，我默默把她的手塞进自己口袋，就像护住一个易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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