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林小鹿的指尖还沾着严浩翔逆鳞上的血。那滴血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金光，像指南针一样指向仓库深处。
"宋亚轩？"她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回声在堆满古装戏服的道具架间来回碰撞。没人应答，只有几件绣着龙纹的戏服袖子无风自动，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
严浩翔突然拽住她手腕。少年貔貅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尖利，在她皮肤上留下几道白痕。"不对劲，"他声音绷得发紧，"逆鳞在发烫。"
林小鹿低头看掌心的血珠——那滴金血正在沸腾，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篆字。还没等她看清，头顶突然传来"咔嗒"一声。两人同时抬头，看见天花板上倒挂着的青铜面具。面具右眼窝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正一滴、一滴落在他们脚边。
"主人...快走..."
声音从仓库最深处传来，气若游丝。林小鹿拨开挡路的道具架，绣着鸾凤的裙裾扫过她脸颊，带着陈年的胭脂味。尽头处有面等身镜，镜面贴满黄符，宋亚轩就被钉在镜前——七根桃木钉穿透他的衣摆，将他固定成跪姿。最可怕的是他的右眼，整个眼球已经变成青铜色，瞳孔里映出的不是仓库景象，而是三百年前的海底祭坛。
"他们在用我的眼睛..."宋亚轩突然剧烈抽搐，青铜色的眼球里渗出泪珠。那些泪滴在半空凝结成冰晶，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叮"声，"...看着过去..."
严浩翔突然扑过来把林小鹿推开。少年貔貅的后背撞上道具架，十几顶清朝官帽雨点般砸下来。其中一顶不偏不倚罩住镜面，官帽上的红缨突然活过来似的，扭曲着缠住宋亚轩的脖颈。
"这是湘西赶尸术！"严浩翔扯下自己衬衫纽扣往地上一砸。纽扣化作金算盘虚影，十三颗翡翠珠子疯狂旋转，"有人在远程操控——"
话音未落，镜面上的黄符同时自燃。火光照亮地面，林小鹿这才发现那些看似随机的血迹，实际组成了北斗七星图案。而宋亚轩跪着的位置，正好对应天枢星。
"亚轩别动！"她掏出随身带的朱砂笔，刚要画破煞符，宋亚轩的青铜右眼突然射出光束。光柱扫过之处，戏服上的刺绣全部活了过来——龙纹游出衣料，凤纹展开翅膀，密密麻麻的针脚变成黑线朝她缠来。
严浩翔的金算盘"哗啦"散架。翡翠珠子弹到半空组成屏障，却在接触黑线的瞬间蒙上铜锈。"是时空侵蚀！"他嘴角渗出血丝，"这些不是普通的线，是时间轴上的——"
林小鹿突然被拽倒。那些黑线缠住她脚踝时，她看清每根线里都裹着细小的青铜沙粒。沙粒摩擦间，三百年前的潮汐声直接灌进耳膜。
"抓住我！"严浩翔伸手来拉，却抓了个空。林小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的手臂——不是严浩翔变虚了，而是她的身体正在被青铜化。从脚踝开始，皮肤泛起金属光泽。
宋亚轩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他挣扎着抬起右手，鲛人泪凝成的冰刃在掌心闪烁："主人...接住..."冰刃刚离手，他整条右臂就"咔嚓"一声僵成青铜。林小鹿扑过去接，却在碰到冰刃的刹那天旋地转。
海水灌进口鼻的刹那，她以为自己溺水了。但下一秒就发现能呼吸——这是鲛人泪制造的记忆空间。海底祭坛在眼前展开，七盏青铜灯台围成圈，每盏灯芯都燃着不同颜色的火苗。
"这是...契约签订现场？"林小鹿的疑问变成气泡浮上去。她看见年轻版的自己跪在祭坛中央，而七个少年式神手持锁链站在外围。最震撼的是宋亚轩——三百年前的他举着冰刃，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决绝表情。
记忆突然加速。林小鹿眼睁睁看着年轻自己昏倒，而七个少年动作整齐地调转锁链方向，将本该刺向她的链尖，狠狠钉进各自心口。
"不是背叛..."宋亚轩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鲛人泪能冻结时空节点..."随着话音，他手中的冰刃捅向自己心脏。刀刃入体的瞬间，整个海底祭坛的珊瑚同时玻璃化，形成晶莹的屏障。
林小鹿突然明白了。那些锁链根本不是束缚她的工具，而是式神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引，为她筑起的保护墙。而宋亚轩的鲛人泪，正是冻结这个保护状态的钥匙。
记忆空间开始崩塌。玻璃化的珊瑚裂开蛛网状纹路，宋亚轩的身影越来越淡："每次使用...我都会青铜化..."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现在他们想通过我的眼睛...逆转冻结..."
现实与记忆的夹缝中，林小鹿看见仓库里的宋亚轩已经半身青铜化。而青铜面具悬浮在他头顶，正从天花板裂缝里汲取黑雾。最可怕的是严浩翔——少年貔貅为了阻止黑雾靠近她，正用逆鳞割自己手腕，金血在地上画出的阵法已经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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