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鹿的指尖刚碰到那粒融化的鲛人泪，整个仓库突然安静得可怕。她听见自己血管里青铜沙粒流动的簌簌声，听见严浩翔逆鳞吊坠裂成两半的脆响，甚至听见七个转世少年睫毛上凝结的冰晶在融化——但就是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主人...接住..."
宋亚轩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他完全青铜化的右臂正在崩解，冰砂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满地戏服上铺出星图轨迹。林小鹿低头看自己掌心，那滴鲛人泪已经渗进皮肤，在锁链纹路间烧出焦黑的痕迹。
严浩翔突然扑过来抓住她手腕。少年貔貅的指甲不知何时又变得尖利，掐进她泛着金属光泽的皮肤里。"你疯了吗？"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契约在改写你的DNA！"
林小鹿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堵着青铜沙。她只能摇头，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蘸着右眼流下的血，在空气中画了个残缺的符。血珠悬浮着组成"天赦"二字——这是玄门最高级的解厄咒。
"没用的。"宋亚轩跪在满地冰砂里，左眼还是人类的样子，右眼已经完全变成镜面，"契约不是诅咒...是锚点..."
仓库顶棚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林小鹿抬头看见裂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那些雾气在触到七个转世少年心口的锁链烙印时，突然变成三百年前海底祭坛的景象。年轻式神们将锁链刺入自己心口的画面，与现代少年们痛苦抽搐的身影完美重叠。
最前排的卷发少年突然直挺挺站起来。他校服领口被扯烂，露出锁骨下方正在成形的青铜莲花纹。"主人..."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渗出血沫，"这次...换我们..."
另外六个少年同时仰起头。他们脖颈上的锁链纹身发出刺目红光，光线在空气中交织成网，将林小鹿包裹其中。剧痛让她跪倒在地，视线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看见每个少年瞳孔里都映着不同的记忆碎片。
严浩翔的金算盘珠子突然全部浮到半空。十三颗翡翠珠组成屏障挡在林小鹿面前，却在接触红光的瞬间蒙上铜锈。"别看他们的眼睛！"他一把扯下逆鳞吊坠砸在地上，"是共感回溯！"
已经晚了。林小鹿的右眼突然涌出大量青铜沙，那些沙粒在空中组成三百年前的星象图。她看见年轻版的自己昏倒在祭坛中央，而七个式神手持锁链站在外围——最震撼的是宋亚轩，三百年前的他举着冰刃，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决绝表情。
"不是背叛..."记忆里的宋亚轩将冰刃捅向自己心脏，"鲛人泪能冻结时空节点..."
现实中的宋亚轩突然剧烈抽搐。他完全青铜化的右臂"咔嚓"断成两截，断口处喷出的冰砂在空中凝成钥匙形状。"镜框...纹饰..."他声音越来越弱，"是双向的..."
林小鹿突然明白了。那些锁链根本不是束缚她的工具，而是式神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引，为她筑起的保护墙。而宋亚轩的鲛人泪，正是冻结这个保护状态的钥匙。
"这次换我。"她咬破舌尖，血腥味让视线清明几分。蘸着混合自己血液的朱砂，林小鹿在左臂锁链纹路上快速勾画。每一笔下去都像烙铁灼烧，但皮肤下的青铜沙流动速度明显减缓了。
严浩翔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少年貔貅的体温高得不正常，逆鳞吊坠的七彩光晕将他们笼罩其中。"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他声音发抖，"契约反噬会要你的命！"
林小鹿没回答。她正盯着七个转世少年——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围成圆圈，每个人心口的锁链烙印都延伸出红光，与宋亚轩断臂凝成的冰钥匙相连。当最瘦小的那个少年突然开始用古语吟诵时，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三百年前契约的起誓词。
"以吾血脉为引..."
第一个少年开口的瞬间，林小鹿右眼的青铜沙突然逆流。剧痛让她看清少年校服下蔓延的青铜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血管向心脏爬行。
"以吾神魂为契..."
第二个少年接上誓言时，仓库的地板突然玻璃化。透明材质下能看到海底祭坛的珊瑚群，年轻式神们自毁的画面在玻璃中循环播放。
严浩翔的逆鳞屏障开始崩塌。翡翠珠子一颗接一颗爆裂，少年貔貅却死死抱着她不松手。"停下！"他冲着宋亚轩吼，"她会死的！"
完全青铜化的鲛人少年只是摇头。他左眼流下最后一滴人类眼泪，那滴泪在半空分成七份，精准落在每个转世少年眉心。
当第七个少年说出"永生永世"时，整个仓库的时空突然静止。林小鹿看见自己画的血符浮到半空，朱砂痕迹与青铜纹路融合成全新的契约阵。七个少年同步抬起右手按在心口烙印上，这个动作与三百年前的式神们完全重合。
"主人..."
宋亚轩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林小鹿转头看他，发现鲛人少年青铜化的右眼正在龟裂，裂纹里渗出晶莹的液体。那些液体落地成冰，折射出令人心惊的画面——电视台大楼外站着第八个穿校服的少年，他手持与宋亚轩成对的鲛人刃，刀刃正插在地面裂缝中央。
"那是..."
林小鹿刚开口，剧痛突然升级。契约阵爆发出的强光让她暂时失明，最后看见的是严浩翔扑过来时，胸口逆鳞吊坠彻底粉碎的瞬间。
强光过后，仓库安静得诡异。林小鹿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七个转世少年围成的圆圈正在下方发光。更可怕的是整层楼都在玻璃化——墙壁、天花板、甚至散落的道具，全部变成晶莹的透明材质。
严浩翔不见了。
宋亚轩不见了。
只有七个少年还站在原地，他们脖颈的锁链纹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口处完整的青铜莲花烙印。当林小鹿想降落时，突然发现玻璃化的地板上映出第八道影子——那个手持鲛人刃的少年正仰头看她，刀刃折射出的寒光与宋亚轩的冰晶钥匙如出一辙。
"契约...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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