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凌晨三点的死寂。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住院部破碎的玻璃窗，在地上投射出扭曲晃动的光影，像是某种濒死生物的残影。贺峻霖死死捂住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透过灌木丛的缝隙，他看见那个倒悬的病人傀儡正缓缓转动头颅。
乌黑的发丝垂落在地面，扫过散落的玻璃碎片，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那颗歪向一边的头颅上，仅存的左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藏身的位置，浑浊的眼球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膜，却精准无误地锁定了严浩翔的方向。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脚踝，以违反生理学的角度九十度扭曲着，脚背上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缓缓剥落，露出森白的踝骨，每动一下都发出"咔吧咔吧"的骨节错位声。
"它看见我们了。"刘耀文的声音压得极低，右手握紧了那根捡来的金属支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左肩上青龙纹身的位置传来熟悉的灼热感，比在地下室时更加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钻出来。
贺峻霖能感觉到身旁的严浩翔正在发抖，不是害怕的那种颤抖，而是源于身体内部的某种剧烈冲突。警笛声突然拔高音量，少年猛地按住太阳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贺峻霖借着闪烁的警灯光线看去，只见严浩翔后颈的皮肤下，金色纹路正像活物般快速游走，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浩翔？你怎么样？"贺峻霖伸出手想扶他，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狠狠推开，后背撞在粗壮的树干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再看严浩翔时，贺峻霖的心脏骤然缩紧。少年低垂着头，掩盖在黑发下的瞳孔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原本属于貔貅式神的金色竖瞳边缘，正被一团不断扩散的墨色吞噬，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在虹膜上晕开不祥的漩涡。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唾液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湿痕。
灌木丛四周同时传来"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声。不是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贺峻霖转动僵硬的脖颈，看见至少五只穿着破烂病号服的傀儡正从不同角度围拢过来。它们的动作虽然僵硬，速度却快得惊人，手脚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七窍中流淌的黑色粘液在地上汇成蜿蜒的小溪，散发出浓郁的福尔马林气味。
"准备突围！"林小鹿的声音异常冷静，她已经掏出三张黄符夹在指间，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鲜红的血珠渗出口角，滴落在黄符中央，朱砂绘制的雷纹立即发出微弱的光芒。"贺峻霖带宋亚轩走！刘耀文跟我断后！"
话音刚落，离他们最近的那只傀儡突然加速。它的右臂完全骨化，变成一柄锋利的骨刃，直直刺向离群半步的宋亚轩。少年像是被钉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清晰倒映出骨刃放大的寒光。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撞开宋亚轩。是严浩翔。
贺峻霖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严浩翔已经一拳打碎了傀儡的头骨。白色的脑浆和黑色雾状怨气混合着溅在他脸上，少年却像是毫无所觉，反而微微扬起头，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些从傀儡残骸中涌出的黑雾如同有生命般，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喉咙处明显地上下鼓动，如同吞咽什么美味。
"严浩翔！"刘耀文忍不住低喝一声。
这个提醒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严浩翔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转过头。警灯的红光恰好照在他脸上，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墨黑色，只有瞳孔边缘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金色。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露出尖锐的犬齿，混合着脑浆和血液的唾液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晕开深色的污渍。
贺峻霖吓得浑身僵硬，这不是他认识的严浩翔。眼前的少年像一只被唤醒的凶兽，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严浩翔的视线缓缓移动，最终锁定在最近的刘耀文身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某种大型食肉动物发现猎物时的兴奋低吼。
"严浩翔！是我！你看清楚！"刘耀文举起金属支架摆出防御姿态，左肩的青龙印记烫得惊人，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
回答他的是一声非人的咆哮。严浩翔后腿猛地蹬地，整个人像离弦的箭般扑出，十指的指甲在瞬间暴长三寸，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带起一阵浓郁的腥风直扑刘耀文面门。
刘耀文反应极快，横过金属支架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骨爪与金属支架碰撞的瞬间，刘耀文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才停下，喉咙一阵腥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低头看去，坚固的金属支架上赫然出现五道深深的爪痕，边缘还在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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