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杨延昭特意寻至银镜居住的客栈,叩门时指尖微微发颤,待那扇雕花木门缓缓开启,银镜倚门而立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复之前见到她时的轻快,带着一丝沉重道:"翎儿,你能陪我去静心庵旁的山林采些药材吗?"
他的嗓音刻意压得沉稳,却难掩眼底的焦灼,"仇木易在烟雨林新兵操练时,为护爹周全遭蒙面人暗算,如今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
银镜闻此言,眉梢倏然轻挑,眼中掠过一抹并不意外。
她知道仇木易虽然总是一副冷硬模样,似对旁人的生死都淡漠如风,此刻却能救杨业拼到这般境地。
"倒也没那麽无动于衷嘛"她低语半句,尾音染上三分自嘲——自己竟不知何时起,悄悄将那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了。
银镜依旧身着月白素绸男装,衣襟以银线暗绣竹纹,长发束起以玉冠固定,利落如松间鹤影。
二人相携穿过静心庵斑驳的石阶,踏入后山竹林时,晨雾正自竹梢袅袅散去,阳光透过竹叶间隙碎成金箔,落在她腰间佩剑的霜色剑鞘上,映出粼粼微光。
"此处多生寒性药材,若要解仇木易所中之毒,当寻那紫茎雪参"杨延昭指尖轻点竹节,引银镜往林深幽处行去。
忽听银镜止步轻笑:"瞧,这处腐木下必藏好物"她蹲下身,药锄小心撬开潮湿的朽木,一株紫茎如冰晶的雪参赫然显露,根须上还沾着未散的露珠。
杨延昭欲伸手相助,她却已利落采下,放入杨延昭背着的背囊,杨延昭嘴角上扬,抬手摸了摸对方头顶束发的玉冠,指尖触到冰凉玉质时,喉间涌出一句未尽的叹息:“翎儿,多亏有你...”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女子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如破帛裂空,惊得林间雀鸟扑簌飞散。
杨延昭眉峰骤然拧起,下意识地反手攥住身侧银镜的腕子,银镜却只是无声地任他拉着,两人步履匆匆循着那凄厉呼救声疾行。
穿过一片斑驳竹影,眼前赫然现出一座残破竹屋——檐角蛛网密布,门扉歪斜,门缝里渗出缕缕暗红,似有血腥气混着腐木霉味悄然弥散。
一身着素衣的女子踉跄着自屋中冲了出来,发髻散作乌云,几缕发丝黏着草屑与血渍,脸上裙裾上满是泥尘与拖拽的褶皱,女子身形踉跄的跌在两人身前。
“发生什么事了?”杨延昭疾步上前,衣袂带起一阵风,将女子鬓边散乱的青丝吹向耳畔,他的嗓音沉如坠石。
女子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指尖痉挛般指向竹屋方向:"里面杀人了,救命啊”
杨延昭眸光如霜刃劈开阴霾,将视线转向银镜沉声嘱咐:"翎儿,你和她就在这里,我进去看看”待银镜颔首,他身形谨慎的踏入竹屋。
屋内光线昏暗,腐木气息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杨延昭挑开垂落的竹帘,只见一具奄奄一息的男子仰倒在地,血痕自额角斜劈至下颌,似被利刃剖开的狰狞裂痕。
男子喉间发出濒死的嘶鸣,浑浊双目凸睁如欲裂,似有万千冤屈要吐,最终却化作喉间一声含恨的呜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银镜目送杨延昭消失于竹帘后,方将视线转向身旁惶惶如惊雀的女子,她自袖中取出素绢帕子轻递,声线温润似春溪:"姑娘别怕,先擦擦面上的尘污吧"
"多谢公子"女子颤巍巍接过帕子,指尖仍如风中秋叶般簌簌发抖。
她胡乱擦拭脸颊,却在触及眼角时忽地僵住——眼底黑芒如毒蛇信子般倏忽闪过,转瞬又湮灭于惊惶的泪光中。
银镜似未察这刹那诡变,只温声安抚道:“姑娘莫慌,杨公子已进去查看,若真有险事,定会妥善处置”说完便将视线转向竹屋…
原剧情里的蛇蝎美人潘影,有头脑,有计谋,又心狠手辣!
过了没多久,杨延昭便踏着竹叶簌簌的碎响自屋中疾步而出,他的目光似寒潭深水,幽邃冰冷,透着刺骨的寒意,顷刻间便锁定了墙角那道瑟缩的身影。
女子蜷在潮湿的墙根,瑟瑟发抖,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他每靠近一步,她眼中的惊惶便似要溢出来。
"姑娘,你知道是谁干的吗?"他的声音字字如冰,不带半分温度,在寂静的院落中掷地有声。
女子猛地仰头,瞳孔剧烈收缩,慌乱地摇着头,发丝随着动作在风中晃成破碎的阴影,"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喉间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似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尾音卡在喉管里,化作细弱的呜鸣。
杨延昭眉峰微蹙,目光在她颤抖的身影上停留片刻,忽又凝成冰刃般锋利的寒芒——
屋中那具尸首尚保持着临终的扭曲姿态,而竹屋后院,三具血肉模糊的男尸横陈在斑驳的青石板上,残肢断臂如被狂风撕碎的布帛散落一地,暗红血迹蜿蜒成诡异的蛛网纹路,在暮色中泛着腐锈的腥气。
可此刻,他袖中手指悄然收紧,终究未再追问,只将满腹疑云暂且压入胸腔,任冷冽的目光扫过院中每一处可疑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