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金銮殿内檀香袅袅
雕龙玉阶映着晨曦微光,文武百官肃立于丹墀两侧,待诸位臣工奏事声渐歇,朝堂之上唯余珠帘轻晃的簌簌声响时,潘仁美忽而缓步踏出班列。
他身着朝服,腰间玉带随着步伐轻颤,每一步皆似丈量过般沉稳,眸中却倏然掠过一道冷冽的锋芒,如刀光劈开晨雾,转瞬又被深沉的阴翳覆压。
那抹狠厉之色未及显露,便已隐入眼睑,唯余一派沉静如水之态, 语气沉静道:“回禀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龙椅之上,宋太宗眉梢微扬,指尖轻叩雕着蟠龙纹的扶手。
他觑着潘仁美徐徐抬起的眉眼,唇角仍噙着温煦笑意,声线却裹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帝王威压:"潘爱卿素来持重,今晨特候至末位启奏,莫非所陈之事......"话尾未落,殿内气压骤沉,群臣屏息垂首,连珠帘垂落的尘埃都似凝滞在半空。
潘仁美躬身揖礼,袖中五指悄然攥紧,嗓音沉若玄铁坠地:"微臣惶恐,然此事关乎社稷安危"
此言方出,满殿官吏皆闻弦外之音,有胆颤者足下微移,却无人敢抬眼窥探龙颜深浅。
太宗掌心倏然收拢,蟠龙雕纹陷进肌肤,面上笑意却愈发和煦:"既如此,潘丞相且直言——孤与诸位爱卿,洗耳恭听"
“微臣昨日抓到一名大辽奸细,此人潜伏汴京多日,意图勾结内应,扰乱我朝北境防务”潘仁美躬身禀奏,语气沉静如水,眼底却暗涌寒意。
潘豹站在一旁听到大辽奸细,心头猛地一震,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袍袖!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父亲投来的目光如寒刃掠过,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似有暗潮在朝堂之下悄然翻涌。
"哦?竟有此事?"宋太宗眉峰微蹙,龙椅上的手指轻叩扶手,"潘丞相可查清了这奸细的身份?"
"回陛下,此人名为…岳翎,实为辽国南院枢密使的心腹,铁证如山,微臣请奏将此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潘仁美躬身禀奏,语气沉静如水,眼底却暗涌寒意。
潘豹听到名字时瞬间抬头看向潘仁美,面色骤白,指尖深深掐入袖中,他竭力稳住身形,却觉喉间如哽寒冰,目光慌乱地掠过父亲沉静如水的面容,后者眼底似有冷芒一闪而逝。
而朝堂之上的杨家父子四人均面露惊愕,心神俱震,熟悉的名字传入四人耳中,虽然可能是同名同姓,但四人神色均带着沉重。
宋太宗指尖轻敲龙案,眸色深晦难测:“潘卿既掌铁证,自当依律而行将其择日斩首示众”
潘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色从指缝渗出犹不自知。
"陛下圣明!此贼潜伏京中,暗通兵防布署,若非微臣麾下密探勘得密信,恐北境防线早已溃于无形,为震慑宵小,微臣已押其于京郊狱牢,待陛下钦定斩日,当悬首城门,以安民心!"潘仁美垂首低笑,眼底寒意更甚。
………
退朝后,潘豹在离开众人视线,便再也忍不住质问父亲道:“爹,您怎么能抓了岳翎,此人…此人乃孩儿旧日相识,她若身死,岂不叫我…”
话音未落,潘仁美倏然转身,眸中冷光如刃,厉声道:“旧日相识?你可知她乃辽人,还勾结朝中奸细,欲毁我北境防线!你既称相识,莫非与她暗通款曲?”
潘豹面色骤白,踉跄后退半步,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血色从指缝渗出犹不自知,他喉间如哽寒冰,声音艰涩道:“您明知道她只是普通的辽人而已,爹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若她因我而死,孩儿此生岂能心安?”
潘仁美忽地逼近,掌风凌厉拂过潘豹面颊,压低嗓音如淬毒刃:“安心?你我父子今日之荣华,皆系于杨家之覆灭!辽女若斩首示众时,杨家人前来营救,皆时,杨家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若杨家倒,朝堂之上再无掣肘!届时,你我所谋之大业……”他忽顿声,眸中闪过诡谲幽光,“豹儿,你当真愿为区区一辽女,弃潘家百年基业于不顾?”
潘豹身形剧颤,冷汗浸透袍袖,喉头滚动,终迸出一句:“孩儿……愿听爹之策!”
潘仁美唇角微勾,笑意森然:“好!三日后,岳翎当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届时,我会命人暗布‘辽国密信’于其囚车,若杨家之人闻风相救,便算坐实通敌之罪!你且去校场点兵,待斩日一到,围堵杨府——此役,必令杨家覆灭如碾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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