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的庭院里,杨延昭握着银镜的手迟迟不肯松开,眉宇间堆叠着化不开的担忧。
他反复摩挲着银镜袖口的绣纹,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的急切:“翎儿,你若是出门一定要多带上几个护卫,莫要嫌烦就偷偷将人甩开……”
说着,他又从袖中掏出个绣着云纹的锦囊塞到银镜掌心,“这里头是我连夜备的祛寒药丸和消食散,若你贪凉吃坏了肚子,你便……”
话未说完,他又忽地顿住,指尖颤抖着理了理银镜鬓边的碎发,“还有,每日三餐必须按时用完,你总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上次淋了雨又饿着肚子,咳得半宿都没睡着……”
“六哥,你好啰嗦啊!”杨八妹在旁边听的小眉头直皱,忽然蹦到杨延昭面前,学着他方才反复叮嘱的模样叉腰晃脑:"‘翎儿啊,莫要嫌烦……祛寒药丸要揣好……三餐定要按时用……’哎哟,您这念叨的功力,怕是连街口的王婆卖瓜都自愧不如呢!"
杨延昭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指尖还停在银镜鬓边,抬眼瞪了小八妹一眼,语气却软了几分:"你这小丫头片子,倒学会编排起哥哥来了,翎儿身子骨弱,不多叮嘱几句,我这心里头能踏实?"
“六哥,您这操心劲儿都快赶上老嬷嬷绣花针的密度啦!"杨八妹捂着小脸偷笑。
银镜终于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如月牙,语调柔软却带着俏皮,"药丸我会揣好,三餐也定不会落下——不然咳得半宿睡不着,遭罪的可是我自个儿,哪有这般傻的江湖儿女呀?"
“照顾好自己,不然我远在千里也还是会担心”杨延昭的声音渐缓,指尖仍轻轻悬在银镜鬓边,似要抚平她每一缕不安的碎发!
晨光斜斜穿过廊檐,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映得那双总浸着忧色的眸子更显深邃。
银镜唇角微扬,眸中泛起粼粼柔光,似有月华流转其间,声音如水纹般荡开道:“你也是,莫要逞强好胜伤了自己”
“六哥,爹说咱们要出发了——”杨延嗣一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一手比划着出发的手势,咧嘴一笑,“你再磨蹭,待会儿又得听三哥念叨‘六郎的腿长在后头’啦!”
杨延昭抬起手肘捅了杨延嗣一下,笑骂:"你们啊,就晓得编排哥哥!待会儿路上若遇着歹人,瞧你还笑不笑得出来!"说着又转头瞧向银镜,眼底的忧色仍不散,"翎儿,那锦囊里的药丸记得每日换药纸包,莫让潮气浸了......"
"六哥!"杨八妹跺脚打断,扮了个鬼脸,"你再这般絮叨,连药丸都要被你念出花来啦!"
忽听廊外传来一声轻笑,杨三郎大步走来调侃道:"六弟这啰嗦劲儿,倒比娘絮棉被还细致!快些走吧,爹正等着点兵呢,再迟可要罚你跑十圈校场啦!"
“翎儿,那我走了”杨延昭终于松开悬在银镜鬓边的手,指尖却不舍地在她肩头轻拍了两下。
“万事小心,若遇险境……切莫硬拼”银镜泛起温柔的涟漪,语调轻柔如春风拂过,每一个字都裹着润泽的关怀。
日前,百水城守府以八百里加急之速,向朝廷火速呈递奏章,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奏章中泣血陈情:几日前,城中忽有恶疾肆虐,初时只见数人高热不退、呕血咳喘,继而病患骤增,街巷间哀声渐起。
迄今已有千余百姓染疾,老弱幼孺尤甚,药铺医馆人满为患,药材耗尽如流沙。
更可怖者,此疾似有传染性,病患之家多连染数人,阖城惶恐,市井萧条,虽有良医竭力施治,然病因难明,方药难效,死者日增,棺木匮乏。
城内粮米亦因民心惊惧而囤积居奇,物价飞涨,民心摇摇欲坠。
城守府已尽竭所能,然人力物力皆捉襟见肘,医者疲敝,药石无继。
今特恳请朝廷垂怜,速调太医名士赴城诊疫,拨解药材粮秣以救燃眉,颁令安抚民心以稳社稷,若朝廷恩泽如甘霖降世,百水城十万黎庶,必感戴天恩,永铭圣德!
因此太宗闻讯,遂命杨业统率精锐,星夜驰援百水城,众将士披甲执锐,日夜兼程,以解燃眉之急,安抚百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