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山脉,祭坛隐秘通道。
蝶烬幽蓝的刀锋如同切豆腐般没入祭坛冰封的表面,刺入那被冰魄魔瞳锁定的能量薄弱点。“咔嚓!”一声脆响,坚逾精钢的玄冰应声碎裂,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阴冷、混杂着尘埃与腐朽气息的寒风,从洞内扑面而来。
林渊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钻入洞口。通道倾斜向下,四壁并非玄冰,而是某种粗糙开凿的黑色岩石,触手冰冷刺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幽蓝霜花。通道内死寂无声,唯有他自身魔元运转和右臂咒文带来的隐痛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冰魄魔瞳幽蓝印记微闪,穿透黑暗。通道壁上残留着模糊的壁画,描绘着一些扭曲的人形生物跪拜巨大的冰晶、献祭活物、以及…与形态可怖的冰魄妖蝶共生的场景。巫族的信仰与力量之源,在此显露冰山一角。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比上层祭坛冰窟稍小、却更加压抑的石窟出现在眼前。石窟中央没有祭坛,只有一座巨大的、由森白兽骨堆砌而成的骸骨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具高大的骸骨。骸骨通体呈暗金色,并非人骨,更似某种巨猿或远古生物的遗骸,骨骼粗壮狰狞,头颅低垂,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闯入者。骸骨身上披着一件早已腐朽成碎片的、镶嵌着暗淡蓝宝石的兽皮大氅。
骸骨王座前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罐、锈蚀的青铜器碎片。最引人注目的,是王座周围,呈环形跪伏着十二具相对完整的人形骸骨!这些骸骨同样呈暗金色,骨质如玉,虽历经万载,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它们保持着虔诚的跪拜姿态,双手捧在胸前,掌心托着一些物品——碎裂的骨片、暗淡的宝石、或是某种早已失去光泽的金属器物。
林渊的目光瞬间被其中一具跪伏骸骨手中捧着的东西吸引——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暗金色骨片!骨片表面天然生成着密密麻麻、扭曲盘绕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活体的血管!一股极其隐晦、却让林渊胸前魔纹和右臂咒文同时产生微弱共鸣的古老波动,正从骨片上散发出来!
巫族传承骨片!
林渊深渊般的眼眸中幽蓝光芒一闪。他能感觉到,这块骨片蕴含的力量,或许能助他压制甚至炼化右臂的诅咒!他无视那具王座上巨大骸骨散发的无形威压(这威压虽强,却早已失去了活性),一步步走向那具捧骨的暗金骸骨。
就在他距离骨片不足三尺之时!
异变再生!
“嗡——!”
跪伏的十二具暗金骸骨,连同王座上那巨大的骸骨,空洞的眼窝中骤然同时亮起两点幽蓝色的魂火!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怨恨意志,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瞬间充斥了整个石窟!
“擅…闯…圣…坛…者…死…!”
一个断断续续、仿佛由无数灵魂碎片拼凑而成的、充满亵渎意味的意念波动,直接轰入林渊的识海!同时,那十二具跪伏的骸骨猛地抬起头!它们手中捧着的物品爆发出各色光芒(冰蓝、暗红、惨绿),化作一道道凌厉的能量攻击,如同密集的死亡之网,罩向林渊!有冻结灵魂的寒冰射线、有腐蚀血肉的诅咒毒雾、有撕裂空间的骨刃风暴!
陷阱!
林渊眼中凶光爆射!不退反进!
“找死!”冰冷的魔音响彻石窟!他左臂蝶烬妖刀瞬间化作一片幽蓝的死亡风暴!
“月蚀·千裂!”
无数道薄如蝉翼、幽蓝中带着暗紫魔纹的刀气如同盛开的死亡冰莲,以林渊为中心疯狂绽放、绞杀!
“噗噗噗噗——!”
袭来的能量攻击被凌厉的刀气纷纷绞碎、湮灭!刀气余势不减,狠狠斩在那些扑来的暗金骸骨之上!
“铛!铛!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这些暗金骸骨坚硬得超乎想象!蝶烬的刀锋斩在上面,竟只留下深深的斩痕,未能将其彻底斩断!骸骨被巨力震退,但眼窝中的魂火只是摇曳了一下,便再次扑上!更有一具骸骨手中的惨绿色宝石射出一道毒雾,瞬间腐蚀了林渊左臂一小片新生的肌体,传来钻心的麻痒!
林渊闷哼一声,魔性被彻底激发!右臂虽然咒文隐痛,但新生的力量让他更加狂暴!他不再保留,胸腹核心魔纹幽光大放,微型吞噬力场再次张开!虽然范围仅能笼罩周身三尺,但那恐怖的吞噬特性对能量攻击效果拔群!
“吼!”
他如同人形凶兽,硬顶着骸骨的攻击,蝶烬舞动如狂,每一刀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劈砍在骸骨关节要害!吞噬力场则将袭来的能量攻击不断撕扯、吞噬,转化为自身魔元!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幽蓝的刀光、暗金的骸骨、各色的能量冲击在压抑的石窟中疯狂碰撞!碎石飞溅,能量乱流肆虐!林渊新生的魔躯不断被骸骨锋利的骨爪划开伤口,又被魔元强行修复!他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凶悍绝伦!
终于!
“咔嚓!”一声脆响!
林渊抓住一个破绽,蝶烬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幽蓝厉芒,精准无比地斩在一具扑来骸骨的颈椎连接处!暗金骨骼应声断裂!头颅滚落!眼窝中的魂火瞬间熄灭!
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倒!失去一具骸骨,那由十二具骸骨组成的合击阵法瞬间出现破绽!林渊压力骤减!他眼中凶光更盛,蝶烬刀势如同附骨之疽,刀刀致命,专攻关节!
“咔嚓!”“咔嚓!”…
断裂声不绝于耳!
一具又一具暗金骸骨在狂暴的刀光和吞噬力场下被拆解、斩碎!眼窝中的魂火接连熄灭!
当最后一具骸骨被蝶烬贯穿胸膛,钉死在黑色的岩壁上,魂火彻底熄灭时,整个石窟只剩下林渊剧烈的喘息声和王座上那具巨大骸骨头颅内依旧燃烧的、更加幽深的魂火。
林渊拔出蝶烬,拖着伤痕累累但气势更盛的魔躯,一步步走向王座。他无视那巨大骸骨头颅内传来的、更加恐怖的怨恨威压,深渊魔瞳死死锁定那具捧骨暗金骸骨手中的暗金骨片。
他伸出那只带着暗红咒文的魔爪,一把抓向骨片!
就在指尖触及骨片冰冷表面的刹那!
骨片上那些扭曲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也更带着混乱意志的古老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魔爪狠狠冲入林渊的识海!
“呃——!”林渊身体剧震!深渊魔瞳中的幽蓝印记疯狂闪烁!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符文、冰冷的呓语…瞬间充斥了他的意识!那是上古巫族关于冰魄之力运用、关于祭坛诅咒、甚至关于…更深处某些禁忌存在的零碎记忆和力量烙印!这股信息洪流之庞大,远超冰魄核心!
他如同被钉在原地,身体剧烈颤抖,七窍再次渗出黑血,陷入了更加凶险的信息冲击与意志对抗之中!右臂的暗红咒文如同受到刺激,再次疯狂蠕动起来!
---
万里之外,帝都,玉芙宫。
暖阁内弥漫着浓重的安神香气息,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紧张。苏瑶半倚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脸色依旧带着几分惊悸后的苍白,一手无意识地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凤印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玉质似乎能给她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崔尚仪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方才皇贵妃接印时那突如其来的剧变和失态,如同阴云笼罩在玉芙宫上空。
“太医…还没来吗?”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烦躁。
“回娘娘,已经去催了,陈太医马上就到。”春桃连忙回道,声音带着哭腔。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医院院判陈实(秦墨心腹)带着两名医女,提着药箱匆匆而入。陈实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沉稳。
“微臣叩见皇贵妃娘娘!”陈实躬身行礼,目光飞快地扫过苏瑶的脸色和护腹的动作。
“陈院判不必多礼!快!快给本宫看看!”苏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声道,“方才…方才本宫突感腹中剧痛,如同冰锥穿刺!脑中更是幻象丛生…本宫担心…担心龙嗣…”
“娘娘莫慌,容微臣诊脉。”陈实沉稳上前,示意医女铺好脉枕。他伸出三指,轻轻搭在苏雅手腕寸关尺处,闭目凝神。
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实那三根手指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实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指尖感受到的脉象,滑利依旧,但滑利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极其隐晦、冰冷而躁动的异样气息!这气息微弱,却如同毒蛇潜伏,与浑厚的龙嗣胎元纠缠在一起,极难分辨!若非他医术通神,又得了陛下的某些“暗示”,根本无从察觉!
“祸胎之兆…”陈实心中凛然,想起陛下密旨中的交代。他不动声色,继续探查。随着他真元一丝丝极其小心地探入,试图捕捉那丝异样气息的源头时——
“啊——!”苏瑶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双手死死抓住腹部的锦缎,指节发白!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一股冰冷、暴戾、混乱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她隆起的腹部爆发出来,瞬间席卷整个暖阁!
“娘娘!”众人骇然失色!
陈实更是如遭雷击!他探入的那丝真元,如同被投入了极度冰寒的漩涡,瞬间被冻结、撕裂!更有一股冰冷混乱的意志碎片,如同毒刺,顺着真元反噬而来,让他识海剧痛!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手指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
“魔…魔气反噬?!”陈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冰冷混乱的气息…与陛下描述的北境魔头何其相似!这龙嗣…真的被污染了!
“陈院判!娘娘这是怎么了?!”崔尚仪尖声问道,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
陈实强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刺痛,脸色无比凝重,沉声道:“娘娘脉象…胎元受惊,邪气冲撞!需…需以龙血为引,银针定魄,方能暂时安抚!请速取陛下龙血一滴!再备三寸银针七枚!要快!” 他迅速报出几味名贵药材,“这些药立刻煎上!要猛火急煎!”
“龙血?!”崔尚仪和春桃都惊呆了。取皇帝龙血?这…
“快去!耽搁了龙嗣,你们担待得起吗?!”陈实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如刀。
崔尚仪一咬牙:“奴婢这就去求见陛下!”她转身飞奔而去。
暖阁内乱成一团。苏瑶的惨叫声渐渐变成痛苦的呻吟,身体在榻上剧烈扭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腹中疯狂撕咬!那冰冷混乱的气息时强时弱,让整个暖阁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陈实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苏瑶隆起的腹部,眼神复杂难明。他取出一枚三寸长的银针,针尖寒光闪烁。他缓缓将针尖靠近苏瑶因痛苦而绷紧的腹部皮肤,指尖灌注真元,银针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在寻找…寻找那邪气最盛的节点!
就在这时!
“报——!陛下驾到——!”殿外传来内侍尖利的通传。
秦墨一身明黄龙袍,脸色阴沉如水,大步流星地踏入暖阁!他身后,跟着一脸惶恐的崔尚仪,手中捧着一个白玉小碗,碗底盛着一滴散发着淡金色光晕、蕴含堂皇威压的…帝王之血!
秦墨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榻上痛苦挣扎的苏瑶身上,更落在了她高高隆起、正散发着冰冷混乱气息的腹部!他瞳孔深处,一丝冰冷的杀机一闪而逝。
“陛下!龙血在此!请陛下救救皇贵妃!救救龙嗣!”崔尚仪捧着玉碗跪倒在地。
秦墨看也没看崔尚仪,目光落在陈实身上,声音冰冷:“陈院判,施针!”
“臣…遵旨!”陈实深吸一口气,接过那盛着龙血的白玉小碗。他手指蘸起那滴淡金色的帝王之血,小心翼翼地点在手中那枚嗡鸣的银针针尖之上!龙血触及银针,瞬间被吸收,整枚银针散发出淡淡的金色毫光!
陈实眼神一凝,看准苏瑶腹中那邪气翻腾最剧烈的一点,手腕稳如磐石,将那枚浸染了龙血的银针,快如闪电般刺了下去!
“呃啊——!!!”
苏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身体猛地向上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