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

昭念说完，便也离去，朝着酒店吧台走去，高更鞋鞋跟和地板撞击发出咚咚的响声，她的步态永远优雅，在酒吧这种地方，绝对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来到吧台，纪铄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和刚才一样的漫不经心，低头玩着手机，这次她好像没有很着急。

“要调什么酒?”昭念那独特的声音响起，纪铄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抬头看向她。

“曼哈顿。”纪铄嘴唇轻起，吐出三个字，随后一个胳膊拄着脑袋，侧头就这么看着她。

昭念转身去酒柜里拿酒，随后再次缓缓走回吧台。

吧台的射灯在她眉骨投下阴影，玻璃器皿折射的光斑游移在袖口卷起的三道折痕上。

她铲起三块老冰，“咔嗒”一声坠入杯底。

左手持吧勺逆时针搅动，冰粒碰撞声从清脆渐至沉闷——“要听到冰哭出第一滴水”这是她师傅经常对她说的话。

昭念的调酒天赋很强，她的师傅总是感叹，如果她能早一点迈入这个行业，现在说不定也是行内的一把手。

纪铄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调酒，说来也奇怪，她见过太多的调酒师，她向来觉得调酒这个过程十分枯燥，尽管那些调酒师会费尽心思来和自己搭话。

但看着昭念的时候，她却不那么觉得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昭念早就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嗯……你不知道自己长的很好看么?”纪铄一点没有被发现的慌乱。

“有多好看?”昭念一边聊着天，手里一边不停的动作着，酒杯和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吵闹喧哗的酒吧里，纪铄却听的格外清晰。

纪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头转到一边，身子也变成了靠着吧台，背对着昭念。

“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纪铄问的漫不经心。

“今天，算是第一天，你也是我的……第一位客人。”故意拖长的声音，拨动了纪铄心里的那根弦。

“你叫什么?”

但她还是表现的很淡定，像和别的调酒师聊天一样，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昭念。”

很快，酒在二人的对话间被调好了，昭念敲了敲杯子，随后将酒递了过去。

纪铄注视着她伸过来的手，手腕上是一道明显的疤痕，像是利器割伤。

她对这个女人的兴趣再次加深，她想要去探索她，挖掘那在她背后的故事。

纪铄接过酒，也没有多问，自顾自喝起了酒。

玻璃杯沿抵住下唇的瞬间，黑麦威士忌的辛辣像一记裹着丝绒的直拳撞进口腔。酒精的灼热在舌面炸开，但立刻被甜味美思的焦糖气息。冰球融化出的水珠滑落指尖，凉意与酒液的滚烫形成奇异的撕扯感。

当最初的烈性退潮，樱桃利口酒的馥郁浮上味蕾，甜得近乎艳丽，却又被苦精的草本苦涩死死拽住。像在深夜的A市街头，霓虹灯倒映在潮湿的沥青路上——璀璨又肮脏。

最后一口咽下时，橙皮油的香气突然从鼻腔反刍上来，清新得近乎残忍。这时才发觉酒杯内壁挂着未融尽的碎冰，像未流尽的眼泪。舌尖残留的酒精开始说谎，告诉你"再来一杯也没关系"，但胃里燃烧的诚实却在警告：这杯酒的本质是温柔的绞刑。

“酒调的不错，下次……”

“我还要你。”

纪铄将刚才扔在吧台上的500元推到她眼前，转身离开，昭念的眼神目送她离开酒吧，回味着她的最后一句话，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让她久久难以平静。

但愿是她想多了吧……

深夜，市中心的一套别塑里，外面雨一直在下着，噼噼啪啪敲打着玻璃，纪铄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被接起，里面传来了中年女性的声音:“林姐，帮我查一个叫昭念的人，现在在陈昊的酒吧当调酒师。”

“知道了小姐，明天给您答复。”女人会的很干脆。

挂断电话后，偌大的别墅陷入了安静，纪铄没有开灯，她比较喜欢这种雨夜，也喜欢雨声，听着窗外的雨声，她会有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脑子里不断浮现昭念那迷人的眼，性感的声音，活了25年，她从没有对一个只见了一眼的女人有如此强烈的探索欲。

从小生活在贵族圈子里的她，见惯了各色各样的男人女人，她的初恋是高中时候认识的，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她不喜欢帅气的男生，不喜欢男生在球场上运动过后的汗臭味。

她喜欢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