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恰好是当年张武的家人上门要求丁程鑫赔偿的数目。
丁程鑫我不可能给你这么多。
丁朝晖不死心:
“为什么?”
他早就打听过了,丁程鑫随便一条广告报价都是上百上千万,他手里的资源都是行业顶尖的,不可能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你现在这么有名,是大明星了,为什么五十万都不肯给我?”
紧绷的情绪已经在即将崩溃的边缘,他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给他五十万。
算是给他们十几年的父子情做一个了结。
他也不想去追问他的父亲为什么抛弃了他和母亲,不想承认自己崇拜了一辈子的父亲竟然如此自私薄情。
丁程鑫上前一步,手指从衣领中取出一条金色的项链。
项链已经很旧了,表面很光滑,上面的字母都要被磨没了。
丁程鑫爸,你还记得这块吉他拨片吗?
丁朝晖在看见那抹金色的时候动作微僵,神色有些复杂。
这不过是他去商场挑手表时,随手给丁程鑫买的小玩意罢了。
“记得,你喜欢音乐,这还是我亲自去给你挑的。”
丁朝晖激动道 。
丁程鑫的手指在金色拨片上摩挲着,语速缓慢:
丁程鑫我从来没有用过它。
这枚吉他拨片,自从被送到他手里,丁程鑫就没有用过。
他给拨片打了个孔,每天都戴在身上。
在每一个撑不下去的夜晚,他都会把拨片拿在手里,轻轻在上面抚摸着。
一下又一下,也告诉自己。
爸爸说过,我是男子汉了,我要照顾好妈妈。
丁朝晖眼神闪躲,装作看不见他眼中的酸涩,他现在不想回忆什么父子情。
他只想要钱。
他过了三年躲藏的苦日子,只有钱能改变他的现状。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吃完晚饭散步的人们也逐渐开始回家。
马嘉祺双手插兜站在门前,点开门禁往外一看。
距离他给丁程鑫开门禁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
丁程鑫的呼吸逐渐变沉,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他自虐似的又问:
丁程鑫如果我和妈妈没有钱,你还会回来找我们吗?
丁朝晖设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否定的话在脱口而出之际立马改口:
“当然会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的。”
丁程鑫的家庭观念很重,看着冷,实际上心最软。
他将丁朝晖一闪而过的心虚尽收眼底。
他知道,他的父亲,早就死了。
丁程鑫你给我一个卡号,我每个月会往里面打两万块钱,足够你生活了。
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他现在的生活,都是马嘉祺给他的,他自己赚的钱会定期给陈亦雅一部分,大部分都在自己手里。
丁程鑫说完,丁朝晖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个月两万,一年就是二十四万,普通人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丁程鑫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在他即将转身之际,背后的男人猛地扑上来,用力拉住他的手腕:
“两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都打听过了,你一个月起码能挣一千万,这里的房价一平方都将近十几万。你一个月必须给我五十万,我还要一套不小于一百平的房子!”
“你和你妈住这么好的房子,一个月就给我两万?”
许是听见丁程鑫松口答应给他钱,丁朝晖不管不顾,要从他身上扒下来更多。
丁程鑫看着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冷静。
他苦笑。
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丁程鑫我改主意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丁程鑫平静地说。
丁朝晖听完这话,眉头拧在一起,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他伸手抓着丁程鑫的衣领,质问道:
“你凭什么不给我钱,我可是你父亲!”
丁程鑫的喉咙溢出苦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丁程鑫我的钱是我自己挣的,在没有红之前,我打了三年的零工。
抓着衣领的手陡然一松。
丁程鑫继续说:
丁程鑫我那时候才十六,正规店铺根本不要我,我在面馆洗过碗,在三伏天的烈日下发过传单,我连泥瓦工都当过,你所能想到的所有赚钱的门路,除了不合法的,我几乎都做过。
丁程鑫那些时候,你又在哪儿?
丁朝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他颤着双手,脸上的皱纹在此刻清晰可见。
“可你现在有钱了啊。”
听完丁程鑫的话,他的内疚仅仅维持了一秒。
“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吗,一个月给我五十万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丁朝晖面色惨白,眼中都是恨意,曾经面容干净的男人,如今脸上都是憎恶。
丁程鑫摇了摇头,不愿意和他继续纠缠。
和丁朝晖僵持的这十几分钟,已经让他认清了现实。
转身之际,他听见身后的男人气急败坏道:
“你不给我,我就去找你妈要。”
丁程鑫转身看他,面色陡然变得凌厉。
他不可能让他去找陈亦雅,她的病才刚刚稳定……
“来人啊,大明星不管亲生父亲啦——”
“丁程鑫有个精神病的妈,他也有精神病!”
丁程鑫回过头,看见丁朝晖坐在地上拍着膝盖朝四周破口大骂。
他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站在小区花园中央大吼大叫。
丁程鑫顿时僵住,听着从他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的那些难听的脏话。
不仅骂他,还骂他妈妈。
心脏像是被人从边缘往里用力地拧,从开始的麻痹,到心脏滴出鲜红的血来,直到血流干,停止跳动,只剩下一块干瘪的烂肉。
原来,和他在网络上遭受的语言攻击相比,至亲之人的辱骂更让人感到无力和绝望。
正要上前阻止他的行为,耳朵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罩住,那些粗鄙肮脏的话被完全隔绝在外。
马嘉祺阿程,别听。
马嘉祺的低沉的嗓音穿透指缝,钻进他的耳朵里,带着令人安定的温度。
丁程鑫扭头看他,眼中瞬间布上迷蒙的雾气。
丁程鑫马嘉祺。
他喊他的名字。
马嘉祺把人转过来用胸膛贴着他。
酷暑的天气,怀里的人体温却低得吓人,马嘉祺凑过去用嘴贴着他的唇。
好冰。
能让他依靠的人从家里下来接他了,丁程鑫仰起脸,眼睛已经是一片通红,他在竭力承受着丁朝晖带给他的痛苦。
几乎是下一秒就能掉下眼泪,身体也止不住的发颤。
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坚强的,无论发生多难搞定的事情,该面对的他从不会怯懦。
可现在上门找麻烦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他崇拜了十几年,当成标杆偶像一样看待的父亲。
“丁程鑫,我劝你赶紧把钱给我,不然我就联系记者,把你妈是精神病的事情说出去!”
“还有你,你也是个精神病!”
“快来看啊,大明星丁程鑫打人啦。”
丁朝晖像个无赖一样坐在地上朝四周大吼着。
难听的话语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君苑的保安很快出动,在看见马嘉祺的时候恭敬打了个招呼。
“马先生。”
马嘉祺眼底泛着冷意,声音和往常一样冷淡:
马嘉祺君苑的安保系统是不是要换一下了,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几个保安听完身体一抖,生怕自己的饭碗就不保了。
这人惹谁不好,偏偏惹他们的大股东。
保安朝大家笑道:
“大家都散了吧,这人就是个混进来的疯子,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