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里安……艾米莉亚……”爱丽丝盘腿坐在唯一还算干净的角落——一个巨大的、布满龟裂的魔法水晶球底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她的面前,悬浮着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半透明的淡蓝色光屏,上面滚动着系统提供的基础信息:“金雀花王国第一顺位继承人,弗洛里安王子,性格……啧。”她撇撇嘴,“系统你这描述也太含蓄了,什么叫‘作风略显张扬’?翻译过来不就是‘行走的油井’吗?”
光屏上还有一张模糊的王子肖像:金发耀眼得能闪瞎人眼,嘴角挂着一丝仿佛焊上去的、自以为迷人的微笑,眼神……嗯,爱丽丝觉得那眼神像是在说“快看,本王帅得惨绝人寰”。
“至于艾米莉亚公主……邻国玫瑰堡的明珠,善良、纯洁、有点……嗯,娇气?”爱丽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标准傻白甜公主模板?啧啧,这种组合,拆起来简直不要太顺手。”
既然接了任务,拿了(未来的)钱,就得干活!第一步,当然是实地考察任务对象。尤其是那位传说中的“油王”王子殿下。
爱丽丝跳下水晶球底座,在杂物堆里翻找起来。片刻后,她抖开一件标志性的女巫黑袍。布料入手粗糙,还散发着一股陈年草药和灰尘混合的味道。“嘶……这料子扎得慌!设计这袍子的人是不是对女巫的皮肤有什么误解?”她一边吐槽,一边麻利地套上黑袍,宽大的兜帽拉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俏的下巴和紧抿的、带着一丝不怀好意弧度的嘴唇。
她走到小屋那扇歪歪扭扭的木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被混合气味呛得咳嗽了两声),猛地拉开。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带着森林特有的清新草木气息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屋内的浑浊。爱丽丝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出去,黑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目标:森林边缘——据说弗洛里安王子今天会去那里“体察民情”(或者换个说法,寻找新的调戏对象)。
林中小径蜿蜒曲折,爱丽丝步履轻快。一想到即将看到传说中的“人间油物”,她内心竟然隐隐有些……期待?好吧,是期待看到对方到底能油到什么程度,好方便她制定“去油”计划。
走了大约半小时,树木变得稀疏,隐约能听到人声和马蹄声。爱丽丝闪身躲在一棵巨大的橡树后面,收敛气息,探出半个脑袋。
森林边缘的空地上,一场“表演”正在上演。
主角正是弗洛里安王子。他骑在一匹雪白得没有一丝杂毛、鬃毛被精心编成小辫、还缀着闪亮银饰的高头大马上。阳光洒在他那头纯金般的卷发上,反射出几乎刺目的光芒。他穿着一身……嗯,爱丽丝觉得只能用“花枝招展”来形容的骑装:宝蓝色的天鹅绒外套,领口和袖口镶着夸张的金色蕾丝,紧身马裤是骚包的亮紫色,脚蹬一双锃亮的、鞋尖能当镜子照的黑色马靴。腰间挂着一柄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佩剑,随着马匹的动作晃来晃去,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几个穿着锃亮盔甲的护卫面无表情地侍立在不远处,眼神放空,显然对王子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王子殿下的“体察民情”方式相当独特。他勒住马,微微俯身,对着一个挎着篮子、脸蛋红扑扑的村姑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仿佛精心计算过角度的微笑,露出八颗闪亮的白牙:
“哦~清晨森林里最娇嫩的野玫瑰!你的眼睛,比最清澈的泉水还要动人,你的脸颊,比初升的朝阳还要红润。”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种黏糊糊的、仿佛抹了蜜糖般的腔调,尾音微微上扬,自带波浪线,“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知晓你的芳名?让这平凡的一天,因你的名字而熠熠生辉?”
村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砸懵了,脸更红了,手足无措地低下头,手指绞着粗糙的围裙边,篮子里的蘑菇差点掉出来。
爱丽丝躲在树后,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她的内心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行走的油井!中东都靠他致富了吧?!”
“这腔调……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能铺满整个森林了!”
“野玫瑰?娇嫩?大哥你眼睛度数是不是比坩埚底还厚?那姑娘明明就是个健壮的采蘑菇小姑娘!”
“还熠熠生辉?这土味情话……呕!公主是洗洁精成精吗?能受得了这个?!”
王子似乎很满意村姑的反应(误把惊吓当娇羞),笑容更加灿烂,甚至抬手理了理他那本就一丝不苟的金发,阳光在发丝间跳跃,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不要害羞,美丽的姑娘。在这广袤的森林与天空之下,遇见你,是命运女神对我最慷慨的馈赠……”
“呱!呱!”一只路过的乌鸦似乎也听不下去了,发出两声粗哑的鸣叫,扑棱棱飞走了。
爱丽丝强忍着冲出去用脚趾抠出一座女巫城堡的冲动,同时也按捺住了从怀里掏出“强效去污剂”给他来个物理“去油”的念头——她今天出门急,魔药工具包忘带了!
就在这时,弗洛里安那自带雷达般的目光,精准地扫过了爱丽丝藏身的橡树。他眼前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嗯?”他微微眯起眼,驱马朝着橡树的方向踱了几步,目光锁定在那片在树影中若隐若现的黑色袍角上。“哦~”他发出一声夸张的、仿佛咏叹调般的赞叹,“神秘的气息!如同夜色中最深邃的迷雾!”
他策马靠近,在距离橡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他自以为),用一种更加刻意、更加“深情”的语调开口:
“看呐!一位遗世独立的黑玫瑰!在这庸俗的凡尘之中,你独特的气质如同暗夜星辰,瞬间攫取了我的心魄!这粗糙的树影,怎能遮挡你半分光芒?告诉我,神秘的美人儿,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凡俗之地?”
爱丽丝:“……”
她感觉自己的隔夜魔药都要吐出来了。这油腻程度,简直突破天际!还黑玫瑰?还暗夜星辰?攫取心魄?她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爱丽丝猛地从树后站了出来,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翻到天际的白眼和抽搐的嘴角。她甚至懒得抬头看马背上那个“发光体”,只是用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冰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然后,她拢了拢碍事的袍子,看都没再看那个石化在马上、笑容僵在脸上的“油王”一眼,转身就走,黑袍翻滚,步伐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史前巨兽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