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里那面镜子的突兀提问，像一根冰刺扎进爱丽丝的后颈，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那面镜子，但镜面光滑，只映出她惊疑不定的脸和身后空旷的景象，再无任何异常。
“谁？！谁在说话？！”她厉声喝道，声音在地下空间里回荡，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没有回应。只有旁边“失败魔药喷泉池”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和“危险魔法生物观赏园”里那只迷你地狱三头犬追着自己尾巴咬的哼哼声。
那面镜子安静得像从未开过口。
爱丽丝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又是这样！神出鬼没，故弄玄虚！她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可乐箱，箱子哐当一声响。
“原来这下面埋着什么？”她低声重复着那个问题，心里有点发毛。这城堡历史悠久，谁知道底下埋过什么东西？骸骨？宝藏？还是更诡异的玩意？那个神秘家伙是在提醒她，还是在吓唬她？
她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恼人的问题。管它下面埋着什么，只要不跳出来碍事，就当她不知道！
她需要做点别的事情来冲淡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对，教学！去梦里看看她的小学徒！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地下实验室，回到了高塔观景台。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才再次连接奥罗拉的梦境。
梦境中的奥罗拉又长大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十一二岁的少女了，正坐在一个用云朵和光晕编织成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小脸上似乎带着点闷闷不乐。
“哟，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崽不高兴了？”爱丽丝立刻换上轻松的语气，凑了过去。看到奥罗拉，她心里那点因为地下实验室而产生的阴霾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奥罗拉抬起头，看到是她，撇了撇嘴：“教母……今天练习魔法的时候，好像……好像又弄出那种‘亮亮’的光了……”她似乎有些沮丧，“是不是崽崽学得不好？不适合学黑暗魔法？”
爱丽丝心里咯噔一下，又是那见鬼的金光！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大手一挥：“嗐！我当什么事呢！都说了那是彩蛋！说明你天赋异禀，能兼容并蓄！这是好事！说明你比教母我还厉害！”她熟练地继续忽悠，“别管它，咱们练咱们的！”
她打量着奥罗拉，发现这孩子气质沉稳了不少，但眉宇间似乎少了点……锋芒？想到自己给她灌输的那么多“黑魔法”和“反王子格斗术”，这娃好像还是有点太乖了？缺乏一点反派该有的锐气和……毒舌功力？
这不行！堂堂暗黑公主，怎么能没有一张犀利不饶人的嘴呢？吵架吵不赢，以后怎么统治……呃，怎么在吵架中占据上风？
一个绝妙（且缺德）的主意又冒了出来。
“崽啊，”爱丽丝搂住奥罗拉的肩膀，语气沉重，“教母发现，光会动手还不够。真正的强者，不仅要能物理上碾压对手，更要能在精神上摧毁他们！用优雅的词汇，精准地戳中他们的痛处，让他们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杀人诛心，懂吗？”
奥罗拉眨着湛蓝的眼睛，似懂非懂：“诛心？”
“对！就是怼人！优雅地怼人！”爱丽丝双眼放光，“从今天起，教母给你加开一门新课——‘怼人速成班’！保证你学完之后，唇枪舌剑，所向披靡！”
她立刻调动魔力，在梦境中幻化出几个经典的“讨人厌”形象。
第一个是下巴抬到天上、用鼻孔看人的刁蛮贵族小姐幻象。
贵族小姐（幻象）：“哦~看看这是谁？一股子穷酸味，离我远点，别弄脏了我的新裙子！”
爱丽丝立刻示范，她抱起胳膊，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裙子是不错，可惜穿错了地方。建议您去马戏团应聘，小丑的位置正空缺呢，您这气质正合适。”
贵族小姐幻象被噎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
奥罗拉：“哇！”
第二个是挺着啤酒肚、满脸虚伪笑容的肥胖大臣幻象。
肥胖大臣（幻象）：“都是为了王国着想啊，公主殿下您还小，不懂这里的深意……”
爱丽丝冷笑一声：“深意？我只看到您腰带勒出的深意。建议您先把您肚子里那点‘深意’消化消化，再来谈王国的‘深意’吧，免得撑着了。”
肥胖大臣幻象笑容僵住，脸涨成了猪肝色。
奥罗拉：“噗！”
第三个是之前出现过的、自恋照镜子的王子幻象。
自恋王子（幻象）：“啊，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公主，你是否已被我深邃的眼神俘获？”
爱丽丝做出一个夸张的呕吐表情：“俘获？抱歉，我只被您的口气俘获了，建议您下次开口前，先问问您的牙齿是否同意它们集体放假。”
自恋王子幻象手里的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奥罗拉：“哈哈哈哈！”
爱丽丝亲自下场，示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各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高级黑运用得出神入化。奥罗拉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兴奋，眼睛越来越亮，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模仿爱丽丝的表情和语气。
“看到没有？怼人，是一门艺术！”爱丽丝得意地总结，“要精准，要优雅，要让对方气得跳脚却找不到话反驳！来，崽，你试试！”
她再次激活那个刁蛮贵族小姐的幻象。
贵族小姐（幻象）：“哼，没教养的野丫头！”
奥罗拉深吸一口气，学着爱丽丝的样子，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平静却带着致命精准的语调开口：“教养的前提是对方值得尊重。显然，您的言行配不上我的教养。建议您回炉重造，或者至少……先把您鼻孔里的东西清理一下？”（她记得爱丽丝吐槽过对方鼻孔看人）
爱丽丝：“！！！”好家伙！举一反三！还会人身攻击了！
下一个，肥胖大臣幻象。
肥胖大臣（幻象）：“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奥罗拉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计议？是指计算您今天又吃了多少回扣吗？您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呢。”
爱丽丝：“！！！”连贪污都怼上了？！这娃观察力可以啊！
最后，自恋王子幻象。
自恋王子（幻象）：“哦~我的公主，你的冷漠刺痛了我的心！”
奥罗拉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心痛？建议您去看看医生。毕竟，脑子进水久了，很容易连累心脏的。”
爱丽丝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这已经不是青出于蓝了！这简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毒舌功力，这精准打击，这面无表情捅刀子的风格……简直是天才！
“崽！你真是个天才！”爱丽丝激动地一把抱住奥罗拉，“不愧是我的学生！完美！出师了！你以后绝对能靠这张嘴横扫天下！”
奥罗拉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小脸上也洋溢着兴奋和成就感，显然对这种“新技能”非常满意。
就在师徒二人沉浸在“教学成果”的喜悦中时，那个自恋王子幻象原本应该消失的地方，空气突然微微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那个王子幻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消散，而是猛地转过头，目光不再是程序化的自恋，反而变得极其锐利和……冰冷，直直地看向爱丽丝。
一个完全不属于幻象程序的、冰冷的、带着一丝讥诮的声音，从那幻象口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教得真好。就是不知道……她以后会用这张嘴，来怼谁？”
话音落下，幻象才“噗”地一声彻底消失。
爱丽丝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抱着奥罗拉的手臂僵硬了。
奥罗拉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困惑地看向爱丽丝：“教母？那个王子……怎么会……”
爱丽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那个神秘的存在……不仅能看到她的梦境教学……
还能直接篡改她制造幻象的程序？！甚至……发出了这样的“预言”？
她教奥罗拉怼人，是为了让她以后对付那些讨厌的王子和虚伪的贵族。
但如果……这张变得锋利的嘴，最终对准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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