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仇人,也是唯一的盟友。”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许明远的耳边炸响,他的瞳孔在走廊顶灯下猛地收缩,变成了针尖一般大小。
他死死地攥着温晚晴的手腕,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都给捏碎。而他那件洁白的大褂袖口,却沾染着母亲咳出的点点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许明远的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就像是砂纸在刮过金属一般,带着丝丝的寒意,“祁氏的人害死了我爸!”
温晚晴的呼吸猛地一滞,她完全没有想到许明远会这么早就查到了他父亲的死因与祁氏有关。前世,许明远的父亲确实是死于一场工地事故,而那笔赔偿金更是被祁氏地产层层克扣,最终所剩无几。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他们几乎是同时冲向了病房,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他们看到母亲正躺在病床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而监护仪上的心电图也已经乱成了一片。
“室颤!”许明远脸色剧变,他毫不犹豫地撞开了病房的门,高声喊道,“除颤仪!快拿除颤仪来!”
医护人员如旋风般冲进房间,迅速拉上窗帘,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温晚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立在原地,双眼死死地盯着父亲温志明那佝偻的背影。
那背影如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老树,无力地靠在窗帘上,显得如此脆弱和苍老。温晚晴的心如刀绞,她从未想过父亲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祁寒发来的一条消息。她点开消息,一张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照片中,陈墨正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他的面前是一支静脉注射剂,而他的手正将一种不明液体缓缓注入其中。照片的拍摄时间显示为三分钟前,这意味着这一切都刚刚发生。
温晚晴的心跳陡然加速,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仿佛能感受到照片中陈墨的恶意和阴谋。
“B1层垃圾通道见。带上前天你拍的CT-289文件。——RH”
医院垃圾通道内,腐臭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让人作呕。
祁寒懒散地靠在“医疗废物专用”的黄色铁柜旁,手里把玩着一支密封的注射剂。当他看到温晚晴出现在通道尽头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那支药剂像扔垃圾一样抛给了温晚晴。温晚晴见状,心中一惊,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做出反应,迅速伸手接住了那支玻璃管。
药剂在她的掌心泛着诡异的蓝光,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寻常。温晚晴定睛一看,只见玻璃管上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印着一个醒目的Ω符号,旁边还有一行小字:RNA干扰剂。
“这是陈墨准备给你母亲注射的‘特效药’,”祁寒的声音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带着一丝嘲讽,“它能让人在睡梦中器官衰竭,无声无息地死去。”
温晚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握住那支药剂,玻璃的边缘硌得她的掌心生疼,但她浑然不觉。
“为什么要帮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直直地盯着祁寒,试图从他那看似平静的脸上找到一丝端倪。
祁寒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因为在这次轮回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说完,他突然撩起衬衫的下摆,露出了腹部。温晚晴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当她看到他腹部那道缝合不久的伤口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三天前我阻止父亲销毁CT-289资料时留下的。”
月光如水,从通风口的栅栏间漏进来,洒在他的身上,在他的锁骨处投下一片监狱铁窗般的阴影。温晚晴的目光被这道阴影吸引,突然注意到他身上沙漏印记的光尘已经所剩无几,而且流速比她的要慢许多。
“这是因为改变关键事件会加速消耗印记。”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顺着她的视线解释道,“你救了温志明,这是一个关键事件,所以你的印记消耗得更快。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然而,温晚晴却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无奈和一丝苦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推车的轱辘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祁寒的脸色突然一变,他迅速伸手将温晚晴拽进了拐角的阴影里,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别动。”
温晚晴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能感觉到祁寒的身体紧贴着她,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她还是听从了他的话,静静地站在阴影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穿着保洁制服的男人推着一辆推车缓缓走过,推车上装着一个黑色的尸体袋。领头的那个人后颈处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纹身——陈墨的标志性蛇形刺青。
“他们在搬运‘失败实验体’。”祁寒的嘴唇几乎贴上了温晚晴的耳廓,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能听见,“看那个袋子的轮廓,里面装的应该是个孩子。”
太平间的冷气从门缝中源源不断地渗出,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中逃逸出来的寒气一般,在走廊的地面上迅速凝结成了一片白霜,使得原本就有些阴森的走廊更增添了几分寒意。
温晚晴躲在消防栓的后面,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紧紧地握着手机,镜头对准了不远处的陈墨。只见陈墨站在停尸房的电子门前,熟练地刷开了门。
随着门缝缓缓开启,一道冷白色的光线从门缝中射了出来,照亮了里面的景象。温晚晴的目光随着光线望去,当她看到那数十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轮廓时,她的胃部突然一阵痉挛,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那些尸体的大小不一,但从隆起的形状可以明显看出,它们都是未成年人。温晚晴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无法想象这些孩子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近三个月第七例了。”祁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调出手机地图,上面显示着七个红点,这些红点都集中在以医院为圆心的三公里范围内。
“全是Ω型血携带者。”祁寒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听到这句话,温晚晴的血液瞬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前世母亲临终前对她说的话:“晚晴,你不是我们亲生的。”
温晚晴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紧紧抓住祁寒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进了他的伤口里,鲜血从伤口中渗出,但她却浑然不觉。
他闷哼一声,却露出古怪的微笑:“1992年7月15日,祁氏从北极科考站带回一块陨石。所有Ω型血者——”
推车声再度逼近。祁寒猛地将温晚晴推进相邻的配电室,反手锁门。黑暗中他们的呼吸交错,他心跳透过衬衫传来,快得不像活人。
“听着。”他塞给她一张磁卡,“明晚八点用这个去祁氏大厦18楼,你会知道一切。”
门外,陈墨的声音带着电音般的失真:“处理干净,包括监控。”
回到病房时,母亲林秀兰已经恢复平稳睡眠。
温志明在走廊长椅上昏睡,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缴费单。许明远沉默地递给我一杯蓝山咖啡——不加糖,正是她三十二岁时的口味。
“解释。”他盯着温晚晴口袋里露出的磁卡边缘,“或者我自己查。”
咖啡杯沿沾着一点鲜红。她这才发现他右手关节全是擦伤,像是刚殴打过什么人。
“你去找陈墨了?”
“药房值班护士招供了。”他用棉签狠狠摁着自己手背的伤口,“祁氏每月15号会运送一批‘特殊药品’到港口。”
温晚晴浑身发冷——明天就是7月15日。
许明远突然掰开她左手,将染血的棉签按在她掌心:“你碰过RNA干扰剂,指甲缝里还有残留。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翻开医学期刊的某页,标题触目惊心:《基因靶向病毒武器研究进展》。
“不是治病。”他眼睛红得像滴血,“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