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00:13,整个急诊室都被一种诡异的氛围所笼罩。
头顶的荧光灯管发出滋滋的响声,仿佛随时都会爆裂。那微弱的光芒在许明远的脸上投下青灰色的阴影,使他看起来异常苍白和憔悴。
许明远静静地躺在移动担架上,胸口的手术创口没有丝毫血迹,反而渗出一种幽蓝色的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温晚晴紧紧攥着从茶楼抢回的控制器,金属边缘深深地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但她完全顾不上这些。
“直接……去北极……”许明远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指甲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角质,看上去异常脆弱。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祁寒的注射器……只能延缓……48 小时……”
温晚晴惊愕地看着他,还来不及反应,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突然毫无征兆地拉平,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护士们惊慌失措地呼喊着,急忙去取除颤仪。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许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就像母亲林秀兰克隆体最后时刻的状态一样。
“不!”温晚晴失声惊叫,猛地扑上去,试图掰开他的眼皮,想要看看他是否还有生命迹象。但当她与他的目光交汇时,却在他的虹膜倒影里看到了一幅骇人的画面:
北极站的监控屏幕上,母亲林秀兰所在的休眠舱被一群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紧紧包围着,他们手持电锯,为首的那个人高高举起电锯,锯齿在冷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休眠舱锯开。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机械关节的咔嗒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正在步步逼近。
“快!带他走!”值班医生突然冲过来,将一把车钥匙塞进温晚晴的手里,他的声音急促而慌张。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许明远的导师张教授,他的白大褂下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腿,显然是受了伤。
“从污物电梯下负二层,我的车在B区。”张教授喘着粗气说道,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温晚晴来不及多想,立刻拖着担架冲进电梯,按下了负二层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就在即将完全合拢的瞬间,一只巨大的机械手猛地插进门缝,硬生生地将电梯门撑开。
陈墨那变形的脸在门缝中浮现出来,他的左眼装着一个红外扫描仪,正发出锁定目标的滴滴声。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嘶哑而恐怖:“找到……Ω-7……”
然而,就在这时,许明远突然从担架上暴起,他的动作迅猛如闪电,手术缝线崩裂的声音在狭小的电梯里格外刺耳,就像琴弦突然断裂一样。他染血的手指如同鬼魅一般,直直地捅进陈墨的机械眼窝,只听“啪”的一声,一团冒着火花的电路被他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快走……”他的身体像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晃晃地挡在电梯门前,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然而,他的双眼却死死地盯着温晚晴,透露出一种绝望而又决绝的光芒。
温晚晴注意到,他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那是一种淡淡的蓝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蓝光越来越亮,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一般。
“密码……倒序生日……错了就……”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这句话。
温晚晴还来不及反应,电梯门就在她面前缓缓关闭。就在那一瞬间,她听到了陈墨的惨叫声,那声音如此凄厉,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便是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
电梯门终于完全关闭,温晚晴站在原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地下停车场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那是死亡的气息。
温晚晴定了定神,看向张教授的SUV。后窗上贴着儿科医院的标志,但车内却堆满了军绿色的装备箱。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当温晚晴掀开箱盖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箱子里放着一个标着“RH-Ω”的冷冻保存箱,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三支药剂和一把磁卡钥匙。
就在这时,温晚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发现收到了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邮件的内容让她震惊不已:
“如果读到这封邮件,说明我已经死了。
药剂是基因稳定剂,但只能维持72小时。
磁卡能打开北极站最底层的门——那里有结束一切的方法。
记住,时间锚点不是机器,是人。
——RH”
在后视镜中,温晚晴看到车库出口处突然亮起了耀眼的车灯,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仔细一看,竟然是五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呈扇形包抄过来,它们的车顶还安装着卫星接收器,正不停地旋转着,似乎在锁定她的位置。
温晚晴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就在这时,她听到后座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温晚晴惊愕地回头看去,只见许明远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爬进了车里。他的左臂已经完全异化成了蓝色的晶体状,看起来异常诡异。
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支 RH 药剂,正用牙齿艰难地撕开包装。他含糊不清地对温晚晴吼道:“打……方向盘……”
话音未落,他的晶体手臂突然像弹簧一样伸长,直直地刺穿了车顶。“他们……有电磁脉冲!”他的声音在车顶上回荡着。
温晚晴来不及多想,立刻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国道上开始疯狂地漂移。许明远则像蜘蛛一样紧紧地攀附在车顶上,他的晶体手臂与追击车辆不断地对撞,每次碰撞都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每一次交锋,都有蓝色的碎片从许明远的手臂上崩落,掉落在路面上,燃起了诡异的冷火。
就在温晚晴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越野车时,导航突然跳出了一条新的路线提示:“建议绕行:旧港码头”。温晚晴心中一动,这是祁寒常用的加密提示方式,难道他在那里等我?
温晚晴紧紧握住方向盘,猛打方向,车子如脱缰野马一般冲下匝道。车轮在砂石路上疯狂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温晚晴紧张地盯着后视镜,只见追击车辆如影随形,紧紧咬住我的车尾。然而,就在一瞬间,它们突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集体急刹,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长长的黑色印记。
温晚晴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旧港废弃灯塔上,一道红光如闪电般划过,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狙击手?”温晚晴心头一紧,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然而,当她再次看向许明远时,却发现他正从车顶滚落下来,晶体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复原为血肉。
“不是枪……”他的声音虚弱而颤抖,“是祁寒说的……边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月光下,空气中竟然浮现出一层极光般的半透明薄膜,隐约组成了一个沙漏的形状。薄膜的另一侧,追击车辆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完全静止不动。
灯塔的顶层堆满了各种监控设备,屏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温晚晴快步走过去,主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北极站的实时画面。
画面中,那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已经成功锯开了休眠舱,但他们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集体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原本应该躺在休眠舱里的人,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我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许明远咳出一口蓝色液体,指向屏幕角落:一个穿病号服的身影正蹒跚走向地下通道,苍白的脚踝上戴着温氏电子1992年产的员工脚环。
那是真正的林秀兰。
她突然抬头看向监控探头,瞳孔是正常的人类褐色,嘴唇开合传递着清晰的信息:
“来找我,在锚点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