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带着哨音，刮过宿舍楼老旧的窗棂，发出呜呜的怪响。走廊尽头那盏接触不良的声控灯，像垂死者的喘息，忽明忽灭，将斑驳的墙皮映照得如同鬼影幢幢。
小绿蜷缩在上铺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膀胱的胀痛和窗外呼啸的风声在脑子里拉锯。最终，生理需求战胜了恐惧。她咬咬牙，像只受惊的兔子，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拖鞋都没敢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刃上。
走廊空旷死寂，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在耳边擂鼓。她几乎是闭着眼冲到走廊尽头的公共盥洗室。解决完问题，刚松了口气，拧开水龙头想洗把脸清醒一下——
“滴答……滴答……”
不是水龙头滴水的声音。那声音更粘稠，更沉重，仿佛……血滴落在地面？
小绿猛地抬头！
盥洗室墙顶那扇布满灰尘、早已废弃不用的老旧通风口栅栏后面，黑暗中……似乎有东西在动！
一点极其黯淡、幽幽的、仿佛磷火般的绿光，在栅栏缝隙后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张模糊的、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的轮廓，在绿光映照下，极其诡异地贴在栅栏内侧！空洞的“眼窝”位置，正对着她！
“啊——！！！”
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瞬间撕裂了死寂的宿舍楼！小绿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出盥洗室，拖鞋都跑丢了一只，疯了似的砸开自己宿舍的门，扑到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头，浑身抖得像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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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真的有鬼！就在盥洗室上面那个通风口里！一张白脸！绿光！它…它在看我！”小绿脸色惨白，语无伦次，死死攥着小粉的胳膊，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午后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照进来，却驱不散她眼底浓重的恐惧。
小黑听得眼睛发亮，摩拳擦掌：“卧槽！刺激！真有这玩意儿？长啥样？吓不吓人？”他完全没注意到小蓝投来的无语目光。
小粉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小绿冰凉颤抖的手背，眉头紧锁。她不信鬼神，但小绿眼里的恐惧真实得刺眼。她看向小蓝。
小蓝推了推眼镜，冰蓝色的眼眸沉静无波：“通风口通向哪里？”
“废弃的阁楼杂物间。”小粉立刻接口，她对这栋老宿舍的结构了如指掌，“锁了很多年了，管理员说里面堆满了破桌椅和废旧仪器，闹老鼠。”
“老鼠的眼睛不会发绿光。”小蓝的声音很平淡，却像投入深水的石子，“时间？”
“就这周末！管理员王叔要回老家！”小黑抢答，兴奋地搓着手，“宿舍楼基本清空！月黑风高，正是捉鬼好时机！”
小粉看向小蓝，两人眼神无声交汇，瞬间达成共识。小蓝微微颔首。
小绿看着他们，恐惧依旧盘旋，但一种被保护、被信任的暖流悄然涌上心头，让她颤抖的身体稍微平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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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深夜。宿舍楼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死寂得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如同厉鬼的呜咽。
四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在空荡的走廊里。小粉打头，脚步轻得像猫，粉色的发丝被束进黑色头巾里，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她腰间鼓鼓囊囊的战术腰包，里面除了“獠牙”，还有绳索、强光手电和多功能军刀。
小黑紧随其后，同样一身深色，手里拎着一根结实的棒球棍（美其名曰物理超度），脸上带着兴奋又警惕的神情，虎牙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时不时回头，警惕地扫视身后。
小蓝走在中间，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调至最低亮度，上面显示着宿舍楼的简易结构图和几个移动的光点——他黑进了宿舍楼老旧的安保系统（漏洞百出），做了个简易的实时定位。他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在进行一场实验。
小绿被护在最后，手里紧紧攥着小粉给她的那支军用辣椒水，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手心发痛，却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勇气。她紧紧跟着小蓝，努力控制着呼吸。
目标：走廊尽头，公共盥洗室上方，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废弃通风口。
盥洗室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消毒水残留的气息。那扇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通风口栅栏，在众人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如同怪物张开的漆黑口器。
“就是这里！”小绿的声音带着颤音，指着通风口上方，“那张脸…就在后面！”
小粉示意噤声。她侧耳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听了片刻，又用手电仔细照射通风口栅栏的锈蚀边缘和固定螺栓。小蓝则迅速操作着平板，调出阁楼杂物间的结构图。
“栅栏从里面被焊死了。”小粉压低声音，指尖拂过边缘异常的锈迹和几道细微的、新鲜的划痕，“但……这里，有撬动过的痕迹。时间不长。”
小黑凑过来，也看到了那几道新鲜的金属划痕，眼神一凛：“有人进去过？还是……那东西搞的？”
小蓝没说话，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放大阁楼结构图的某个角落：“通风管道正下方，杂物间西北角，堆放着大量废弃的物理实验仪器，包括……老式的荧光灯管和示波器。”
“荧光灯管？磷光？”小粉瞬间捕捉到关键。
“嗯。”小蓝点头，“受外力撞击或特定频率电流刺激，某些老式荧光粉会在断电后短暂发出绿光。”
“那白脸呢？”小黑追问。
小蓝的目光扫过通风口栅栏内侧积累的厚厚灰尘，又看向小粉：“有办法上去吗？需要确认。”
小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后退几步，猛地一个助跑，脚尖在墙壁上借力一点，身体如同灵巧的猿猴般向上窜起！双手精准地抓住通风口上方一处凸出的水泥横梁！腰腹发力，一个干净利落的引体向上，整个人就悬在了通风口正前方！
动作快如闪电，悄无声息。
她将强光手电咬在嘴里，腾出一只手，从腰包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顶端带有微型摄像头的探杆。小心翼翼地将摄像头从栅栏缝隙中探了进去，同时打开手腕上一个微型接收屏。
屏上立刻显示出阁楼内部的景象：厚厚的灰尘，堆积如山的破桌椅，还有几台蒙尘的、外壳锈迹斑斑的老旧仪器。
小粉移动着探杆，摄像头缓缓扫过通风口正下方的区域。突然！
屏幕画面定格！
在几台废弃仪器和一堆破桌椅的阴影夹角处，赫然铺着一张……惨白的人脸面具！面具制作粗糙，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旁边还散落着几节干电池和一个拆开的、散发着微弱绿光的……荧光棒！
“是面具！还有荧光棒！”小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从上面传来。
“操！装神弄鬼！”小黑瞬间明白了，怒火中烧。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从阁楼深处、那堆破桌椅后面传来！
有人！
小粉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她猛地将探杆收回，身体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墙上，屏住呼吸。
小黑立刻握紧了棒球棍，无声地移动到通风口下方，摆出攻击姿态。小蓝迅速将小绿拉到自己身后，眼神冰冷地锁定通风口。
小粉给小蓝和小黑打了个手势——包抄！
她如同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借助墙壁的凸起和废弃管道，灵巧无比地向上攀爬，目标是通风口旁边一扇同样废弃、但锁孔锈蚀严重的气窗！小黑则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守在通风口正下方。
小蓝拉着小绿退到盥洗室门口，既是警戒后方，也是保护。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锈蚀金属摩擦的呻吟！
小粉用军刀撬开了气窗的插销！动作迅捷无声！她如同游鱼般滑了进去，身影瞬间消失在阁楼的黑暗中！
阁楼里死寂了一瞬。
紧接着！
“砰！哗啦！”重物撞击和东西碎裂的声音猛地爆发！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属于人类的、变调的惨叫！
“啊——！别打！别打了！饶命啊！”
通风口的栅栏被从里面猛地撞开！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身材瘦小的身影如同滚地葫芦般狼狈不堪地摔了出来！脸上还戴着那张惨白的面具，面具下发出惊恐的呜咽。
守在下方的小黑如同猛虎下山，棒球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力道之大，将他死死钉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妈的！装神弄鬼！说！你是谁？想干什么？！”小黑的声音带着暴怒，虎牙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小粉紧随其后，从通风口利落地跳下，落地无声。她一脚踩在对方试图挣扎的手腕上，军靴的硬底碾着皮肉，力道精准而冷酷，让对方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
“说话。”小粉的声音比地上的污水还冷，居高临下，像在审判蝼蚁。
地上的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面具歪斜，露出半张惊恐扭曲、涕泪横流的脸——是同年级那个沉默寡言的李响！但他紧闭着嘴，眼神躲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就是不肯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不说是吧？”小黑狞笑一声，虎牙在黑暗中更显狰狞。他松开棒球棍，任由棍子压着李响的脖子，腾出手，毫不客气地在对方身上摸索起来。
李响惊恐地扭动挣扎，却被小粉踩着手腕，动弹不得。
很快，小黑从他连帽衫的内袋里，摸出了一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
“密码！”小黑把手机屏幕怼到李响眼前。
李响死死闭着眼，嘴唇哆嗦着，依旧不吭声。
“不说是吧？”小黑眼神一狠，作势就要把手机往地上砸！
“别！我说！我说！”李响终于崩溃了，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是…是…我…我就是想…想偷看…女生洗澡…盥洗室那个位置…角度最好…戴面具…弄点绿光…吓唬人不敢来…晚上就…就没人跟我抢位置了…”
真相如此龌龊而卑劣。
小绿站在门口，听着这令人作呕的坦白，看着地上那个猥琐的身影，之前所有的恐惧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恶心！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青。
就在这时，小黑已经粗暴地用李响的手指解开了手机锁屏。他随手划拉了几下相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的！”小黑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将手机屏幕转向小粉和小蓝，“这畜生！”
屏幕上，赫然是无数张偷拍的照片！角度极其刁钻下流！背景正是这间公共盥洗室！受害者不止一个！有些照片甚至能看到模糊的人脸！时间戳显示，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
小绿的目光落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上，瞬间如遭雷击！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呆愣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几秒钟的死寂。
然后，她动了。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地上像条死狗般的李响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只有紧抿的唇线绷得死紧。
李响看着走过来的小绿，对上她那毫无生气的眼神，一股比刚才被小黑小粉抓住时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棒球棍和军靴死死钉在原地。
小绿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动作很慢，很稳。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冰冷的、哑光黑色的金属圆筒——小粉给她的军用辣椒水。
她拔掉保险栓的动作，熟练得让小粉都微微挑眉。
“不…不要！我错了！饶了我！我删！我都删！”李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涕泪横流，拼命挣扎。
小绿置若罔闻。她平静地看着李响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看着他涕泪横流、肮脏不堪的样子。然后，她微微歪了歪头，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平静，甚至带着点天真。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在那空洞眼神的映衬下，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晚了。”
小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下一秒！
她猛地抬手！将喷口精准地对准李响那张大的、嚎叫着的嘴和惊恐的眼睛！
用力！按下了指压开关！
“嗤——！！！”
一股极其辛辣刺鼻的红色浓雾，如同毒蛇般喷射而出！瞬间灌满了李响的口鼻，糊住了他的眼睛！
“嗷嗷嗷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凄厉惨嚎瞬间响彻整个盥洗室！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惨烈百倍！李响像被扔进油锅的活虾，身体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抽搐！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脸，发出非人的、撕心裂肺的哀嚎！鼻涕、眼泪、口水混合着辣椒水糊了满脸，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泡！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辣椒素气味弥漫开来，连小黑和小粉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口鼻。
小绿平静地站起身，看着地上翻滚哀嚎、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李响。她脸上那抹诡异的微笑依旧挂着，眼神却像结了冰。她小心地拧上辣椒水的盖子，放回口袋，动作一丝不苟。
“报警。”小蓝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画面。他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地上李响的惨状和那支被丢弃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证据。他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仿佛眼前只是一组需要记录的数据。
小粉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冰冷清晰地陈述着情况，重点强调了手机里的偷拍证据。
警察很快赶到。当看到地上那个翻滚哀嚎、面目全非、散发着浓烈刺激性气味的“鬼影”时，经验丰富的警员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小蓝将拍下的证据和那支偷拍手机交给了警方。
警方连夜搜查了李响的家。在他的个人电脑和隐藏的云盘里，发现了海量的偷拍照片和视频，时间跨度长达一年！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不仅自己保存，还将部分不堪入目的内容上传到了境外的非法不良网站牟利！
铁证如山。等待李响的，不再是学校的处分，而是冰冷的手铐和法律的严惩。他被拘留了，他电脑里所有的罪恶数据都被彻底清空，那些上传的链接也被追踪封禁。这一次，是真的“见光死”了。
警车呼啸着远去，带走了所有的污秽和黑暗。
小绿站在小粉身边，夜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深处似乎沉淀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小粉侧头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轻轻揽住了小绿微微颤抖的肩膀。
小绿身体一僵，随即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软软地靠在了小粉坚实而温暖的肩膀上。她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没有哭，没有笑，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解脱。
小黑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身边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在关键时刻掌控全局的小蓝，挠了挠头，咧开嘴，虎牙在夜色中闪亮：“啧，收工！饿死了！蓝大学霸，夜宵你请客！”
小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小粉肩头的小绿，又落在小黑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上，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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