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体育馆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新赛季的篮球校队选拔通知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底下用红笔加粗了一条新规定：“为响应‘文体并重’号召，报名者需提供最近一次大型考试总分证明，**总分不低于400分**，方可参加选拔。”
刚挤进来的小黑，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两眼一黑。他盯着那个刺眼的“400”，感觉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他上次月考总分多少来着？352？还是358？反正是个离400有十万八千里的数字。
“靠！”小黑一拳砸在旁边墙上，引来侧目，“这什么破规定！打篮球跟分数有毛关系！”
他垂头丧气地往教室走，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篮球是他为数不多能耍帅、能撒欢、能证明自己的地方。这下好了，连门槛都摸不着。
放学铃刚响，小黑蔫头耷脑地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蒙头大睡。刚走出教室门，就看见三尊“大佛”杵在走廊上——小粉抱着胳膊，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小绿抱着几本厚厚的习题册，眼神充满鼓励；小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干、干嘛？”小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家。”小粉言简意赅，下巴朝楼梯口一扬，“走。”
“去我家干嘛？我……我今天有事！”小黑想溜。
小粉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精准地揪住了小黑的后衣领，像拎只不听话的小狗：“少废话。事关你的篮球梦，还有……我们的耳朵。”她瞥了一眼小蓝，“蓝大学霸不想再听你每天唉声叹气八百遍。”
小蓝面无表情地补充：“根据概率模型，以你目前的知识储备和两个月的时间窗口，达到400分目标的可能性低于5%。需要外部干预。”
小绿赶紧把怀里最上面那本《数学基础1000题》塞给小黑：“小黑哥！加油！我们帮你！”
于是，小黑家那间不大的客厅，成了临时补习班兼“集中营”。
小蓝是总教官兼题库。他带来了一沓沓分门别类、标注清晰的试卷和知识点梳理，精准得像手术刀切割小黑的知识盲区。“函数是基础，必须拿下。立体几何是重点，空间向量是难点。物理力学部分公式混淆严重，化学方程式配平错误率高达70%……”他平静地陈述着小黑的“病情”，听得小黑头皮发麻。
小粉是监工兼体能教练。她负责掐表、盯梢、没收手机，以及在小黑试图开小差（比如盯着窗外飞过的鸟超过三秒）时，一个凌厉的眼刀甩过去，或者毫不客气地用笔敲他脑袋。“集中！还有十五分钟这张卷子必须做完！错题超过三道，俯卧撑三十个！” 小粉的声音比闹钟还准时。
小绿是后勤兼心理按摩师。她负责端茶倒水，准备水果点心，在小黑被题海淹没、眼神涣散时，小声鼓励：“小黑哥，加油！这道题粉毛姐刚讲过类似的！” 或者在休息间隙，放点小黑喜欢的篮球集锦给他“回血”。
一开始，小黑还带着点“为了篮球拼了”的悲壮亢奋，雄赳赳气昂昂地刷题。但三天后，当“函数与导数综合大题”像天书一样糊在眼前，当小蓝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指出他同一个基础公式第十次套错，当小粉宣布“错题超标，俯卧撑准备”时，小黑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我不行了……真的……脑子要炸了……”小黑瘫在椅子上，像条被晒干的咸鱼，“让我歇会儿……就五分钟……”
小蓝头也不抬：“距离目标还有42分差距。休息时间已计入规划表。现在，把这道受力分析图画完。”
小粉直接抽走他压在胳膊底下的草稿纸：“画。”
小黑哀嚎一声，认命地抓起笔。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补习，是在渡劫。
一周后的某个深夜。客厅的灯还亮着。小粉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监工也需要休息），小绿趴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睡着了。小蓝还在灯下批改小黑刚做完的一套模拟卷，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
小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又看看眼前堆成山的书本卷子，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或者说“厌学欲”）猛地窜上来。他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向客厅通往阳台的窗户——那里有根水管，可以顺着爬下去，暂时逃离这地狱！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夜风灌进来，带着自由的气息！小黑心中一喜，一只脚刚踩上窗台——
“想去哪儿？”
一个冷飕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像冰锥子扎在脊梁骨上。
小黑浑身一僵，机械地回头。小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粉色马尾辫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眼神比窗外的夜色还凉。小蓝也放下了笔，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场注定失败的逃亡。
“我……我透透气……”小黑干笑。
“透气？”小粉伸手，精准地揪住小黑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窗台上拎回来，“题透完了吗？分透够400了吗？回去！今晚这套卷子，错一题，加跑操场三圈！”
小黑绝望地被摁回书桌前，看着小蓝推过来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新试卷，欲哭无泪。
日子就在题海、小蓝的精准打击、小粉的铁腕镇压和小绿的温柔投喂中，一天天熬过去。小黑眼底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但眼神里的烦躁和茫然，渐渐被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取代。他不再想着翻窗，而是开始主动问小蓝那些“天书”题，开始认真分析小粉圈出的错题，开始在小绿递来水果时，囫囵吞枣地说声“谢谢”。
期中考试，终于来了。
发榜那天，小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挤在人群里找自己的名字。小粉、小蓝和小绿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找到了！”小黑的声音带着颤，“总分……总分……”他瞪大眼睛，反复确认那个数字，“398？！”
398！离400就差两分！
巨大的失落瞬间淹没了小黑。他像被抽干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差两分……这两个月的“酷刑”白受了？篮球梦碎了？
小粉皱起眉。小绿担忧地看着小黑失魂落魄的背影。小蓝则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榜单，然后穿过人群，径直走向站在榜单旁边的年级主任。
小蓝和主任低声交谈了几句，主任似乎有些惊讶，翻了翻手里的另一份记录册，又对着电脑屏幕确认了一下。
小黑还沉浸在398分的打击中，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是小蓝。
“走了。”小蓝语气平淡。
“去哪？”小黑声音蔫蔫的。
“体育馆。报名。”小蓝言简意赅。
小黑一愣：“报……报名？可我……398啊？”
“你有一项物理实验操作加分，老师之前漏登了。”小蓝平静地说，“加2分。总分400。刚好。”
小黑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巨大的惊喜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他有点发懵，随即是狂喜！
“400？！我400了？！蓝大学霸！你是我亲哥！！”小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就想扑上去给小蓝一个熊抱。
小蓝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袭击”，镜片后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提醒：“报名截止时间还有15分钟。跑过去需要3分28秒，考虑人群阻碍，建议提速。”
“遵命！！”小黑像打了鸡血，拔腿就朝体育馆冲去，速度快得像一阵风，把之前的沮丧甩得无影无踪。
小粉看着小黑狂奔而去的背影，又看看旁边一脸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的小蓝，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行啊，书呆子，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小绿也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
小蓝推了推眼镜，看着小黑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呆是呆了点。但……也不算太笨。” 至少，那股为了目标豁出去的劲儿，挺……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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