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琴键在宋亚轩修长的指尖下发出流水般的音符，肖邦的《夜曲》在空荡的琴房里回荡。窗外，夜色已深，音乐学院的大部分建筑都陷入了沉睡，只有这间位于东翼的琴房还亮着灯。

宋亚轩微微皱眉，停下手指，在乐谱上做了一个标记。还不够完美，第三小节的转音总是差那么一点感觉。他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十五分。明天早上八点还有和声课，他应该回去休息了。

但某种莫名的躁动让他无法离开琴凳。他翻开乐谱的最后一页，那是一首他自己创作的曲子，灵感来自特兰西瓦尼亚的吸血鬼传说。复杂的和弦与诡异的旋律线条让许多看过这首曲子的同学望而却步，称它"简直不是为人类手指设计的"。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然后落下。

音乐如暗夜中流淌的鲜血般倾泻而出，宋亚轩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旋律中。奇怪的是，每当弹奏这首曲子时，他总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仿佛这音乐唤醒了他体内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震颤着消失，宋亚轩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琴房门口站着五个身影。

五个绝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

宋亚轩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抓紧了琴凳边缘。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没有听到开门声？

"继续弹。"站在最前面的黑发男子轻声说，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共鸣，带着不容抗拒的魅力。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侧影。

"那首曲子...再弹一次。"他向前走了一步，宋亚轩注意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不像是反光，而像是从内部发出的微光。

"你们是谁？"宋亚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这里是学生琴房，非音乐学院的——"

"我们知道这是哪里，小朋友。"另一个长相精致如画的男生轻笑一声，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眨眼间就从门口移动到了钢琴旁边，"我们比你更了解这个地方...每一个角落。"

宋亚轩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这不正常。人类不可能以那种速度移动。

"丁程鑫，别吓着他。"第三个男生开口了，他看上去是五人中最温和的一个，但当他微笑时，宋亚轩分明看到了他唇边若隐若现的尖牙。

尖牙。

宋亚轩的大脑终于将各种线索拼凑在一起——异常苍白的皮肤、在深夜活动、超人的速度、尖牙、对那首吸血鬼主题曲目的异常兴趣...

他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你们...你们不是人类。"他低声说，声音嘶哑。

五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同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荡的琴房里回荡，诡异而迷人。

"聪明的孩子。"第四个男生——宋亚轩注意到他有一双猫一样的眼睛——歪着头打量他，"你的血闻起来...很特别。像古老的橡木桶里陈酿了百年的葡萄酒，混合着阳光和...音乐？"

宋亚轩感到一阵眩晕，那人说话的方式让他胃部绞紧。他们是在谈论他的血...就像在品鉴某种美味。

"贺峻霖，控制一下你自己。"最初那个黑发男子——似乎是他们的领袖——警告道，但他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宋亚轩的脖颈。

宋亚轩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里，现在，立刻。他猛地站起来，琴凳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五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宋亚轩抓住这个机会，朝门口冲去。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门把手，就感到一阵风从背后袭来，然后一个冰冷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急着走啊。"那个被称作丁程鑫的男生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呼吸冰冷得不像活人，"我们还没听完你的演奏呢..."

宋亚轩奋力挣扎，但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绝望开始蔓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被五个自称吸血鬼的生物吸干血液——

"放开他。"

一个全新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低沉而危险。

五人同时转头，宋亚轩感到手腕上的钳制稍微松了一些，他趁机挣脱，踉跄着后退几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走廊的阴影中。

"刘耀文。"黑发男子——马嘉祺——的声音变得警惕，"这不关你的事。"

"我说，放开他。"阴影中的身影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锋利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他看上去和其他五人年纪相仿，但身上有种不同的气质，更加...人性化？

"他是我的。"新来的男生——刘耀文——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宋亚轩屏住呼吸，不确定自己是否从一个危险落入了另一个更大的危险中。

令他惊讶的是，其他五人竟然真的后退了，虽然表情不情不愿。

"随你便。"马嘉祺最后看了宋亚轩一眼，那眼神让他血液发冷，"但我们都能闻到...他很特别。你不会永远保护得了他。"

然后，就像他们出现时一样突然，五人消失了。不是从门口离开，而是真的...凭空消失了。

琴房里只剩下宋亚轩和那个叫刘耀文的陌生男生。

宋亚轩背靠着钢琴，双腿发软，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再次尝试逃跑。

刘耀文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出乎意料地叹了口气，表情柔和下来。

"你不该在这个时间弹那首曲子，"他说，声音不再危险，反而带着某种关切，"尤其是用你的...方式演奏。它会吸引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像吸血鬼？"宋亚轩脱口而出，然后立刻后悔自己的鲁莽。

但刘耀文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你比我想象的要清醒。"他向前走了一步，宋亚轩下意识地后退，背部抵在了钢琴上。

刘耀文停下脚步，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听着，我不会伤害你。事实上，我是来警告你的。最近...小心夜晚。不要独自在偏僻的地方练琴。如果必须这么做..."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打这个电话。任何时候。"

宋亚轩没有接，他的大脑还在努力处理今晚发生的一切。这太荒谬了，吸血鬼不可能存在。也许他只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或者这是某种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刘耀文似乎读懂了他的想法，他轻轻将卡片放在钢琴上："不是幻觉。"然后，在宋亚轩反应过来之前，他也消失了——字面意义上的消失，就像融化在空气中一样。

宋亚轩独自站在琴房里，心脏狂跳，脑海中回荡着一个问题：

刚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他过度疲劳产生的幻想？

但钢琴上那张黑色烫金名片实实在在地躺在那里，证明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名片上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简单的符号——看起来像一只蝙蝠的剪影，却又巧妙地融入了音符的形状。

宋亚轩颤抖着拿起名片，塞进口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乐谱，逃离了琴房。

他不知道的是，在建筑外的树影里，六双眼睛注视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其中五双充满了饥渴。

而第六双——属于刘耀文的眼睛——则闪烁着复杂的保护欲和某种更深的情感，那情感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