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很想回嘴,但不耐额头上的伤势过重以及生命力被玉环抽了个底朝天,他现在没晕死过去都是自己意志力大。
唐晓翼见他没回嘴几乎是半拖半抱着亚瑟在剧烈颠簸的船舱中强行移动,每一次船体的巨幅摇晃都让他们的身体狠狠撞向墙壁或冰冷的金属设施。
好在唐晓翼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想让亚瑟死,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亚瑟能清晰地听到他撞上硬物时发出的闷哼,以及那瞬间绷紧如铁的肌肉。
海底的阴寒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亚瑟的鼻端。
一片混乱中,亚瑟的手指无意间划过唐晓翼紧抓着他手臂的那只手的手腕。
隔着丝绒的衣袖,他清晰地感觉到衣袖下绷紧的肌肉在微微痉挛,而那痉挛的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之前被他窥见脆弱时留下的、尚未平息的颤抖余韵。
这细微的感知,在剧烈的颠簸和撞击的混乱中,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他的内心。
终于,在船体又一次令人胆寒的、近乎垂直的倾侧中,唐晓翼猛地将亚瑟推进了观景厅角落一个相对稳固的、由厚重金属梁柱构成的三角区域。
接着他自己也紧跟着挤了进来,用身体将亚瑟死死抵在冰冷的金属和墙壁形成的夹角里,彻底隔绝了外面翻滚的死亡风暴。
空间极其狭小,两人被迫紧贴在一起,唐晓翼的胸膛冰冷坚硬,剧烈起伏着,不知是因为强行移动的消耗,还是被风暴激起的狂怒。
硫磺的气息和血腥味更加浓郁,船体疯狂地摇晃、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他们紧密相贴的身体产生剧烈的摩擦。
冰冷的金属墙壁和唐晓翼的身体成了亚瑟唯一的支撑和牢笼。
应急灯光忽明忽灭,在两人紧贴的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
亚瑟被迫仰着头,额头流下的血染红了鬓角的金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唐晓翼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苍白妖异的脸在摇晃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失真。琥珀色的眼瞳低垂着,死死盯着亚瑟额角的伤口,里面的狂暴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跳跃的光线下燃烧得更加诡异。
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掌控和占有欲,而是混合着一种被风暴和鲜血刺激出的焦躁和藏在眼底深处隐隐的担忧。
亚瑟张了张口,原本想说声谢谢,不料船体这时又再次遭受重击,剧烈地向上抛起。
亚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撞去,嘴唇几乎要贴上唐晓翼冰冷的颈侧。
唐晓翼的手臂猛地收紧,如同钢铁枷锁,将他更紧地禁锢在角落。在身体因撞击而紧密相贴的瞬间,亚瑟清晰地感觉到唐晓翼的心跳透过冰冷的外套和紧贴的胸膛,正以一种失控的速度疯狂擂动。
咚咚咚——
那心跳声急促,与他腕间玉环那冰冷沉缓的搏动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
两种截然不同的节拍在两人被迫紧贴的身体里共振、碰撞。一种混乱而强大的生命力,正从那具冰冷的躯体深处,透过紧贴的胸膛,蛮横地传递过来,冲击着亚瑟被玉环吸噬得虚弱不堪的身体和灵魂。
亚瑟的意识在眩晕、疼痛和这混乱的生命力冲击下变得模糊。
亚瑟的意识在眩晕、疼痛和这混乱的生命力冲击下变得愈发模糊。额角的血滑落,滴在两人紧贴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视线努力聚焦在唐晓翼低垂的眼睫上。
那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在惨白跳跃的应急灯光下,正极其细微地、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不是面具的裂痕。
是灵魂深处某种坚固的东西,在风暴与这被迫的亲密中,无法自控的震颤。
——紧贴着他的那具冰冷躯体里,那颗失控狂跳、灼热如火炭的心脏,却成了这片永恒黑暗与毁灭风暴中,唯一真实具有温度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