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毫无技术含量”几个字咬得清晰,试图用贬低来掩盖刚才那片刻的专注和指尖细微的失控。
他不再看亚瑟,转身走向舱门。在门口,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亚瑟,声音冰冷地传来:
“安静休息。在您学会如何优雅地‘存在’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不必要的意外。”
舱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落锁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宣告着囚禁的继续。
亚瑟独自留在昏黄的灯光下,额角的伤口被清凉的药膏包裹,舒适感取代了剧痛。
腕间的玉环沉稳地搏动着,冰冷依旧。
然而,他的指尖却无意识地抬起,轻轻触碰了一下鬓角刚才被唐晓翼冰凉指尖掠过的地方。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以及在那冰凉之下,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僵硬和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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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煤油灯光在舱壁上跳跃,如同亚瑟此刻纷乱的心绪。
额角的伤口被清凉的药膏包裹,舒适感持续扩散,与腕间玉环那冰冷永恒的搏动形成奇异的共存。
他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鬓角。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以及那触感之下转瞬即逝的僵硬。
唐晓翼离去时的警告言犹在耳,冰冷而疏离。
然而,那精心包扎的绷带,那专注处理伤口时近乎偏执的稳定动作,以及指尖触碰皮肤时那零点几秒的停顿,都像投入深海的荧光水母,在恨意的黑暗海沟里留下短暂却难以磨灭的光痕。
时间在寂静和玉环的搏动中悄然流逝。
船体早已恢复了平稳,深海暴风雨仿佛一场遥远的噩梦。
饥饿感再次清晰地传来,提醒着他肉体凡胎的需求。
这一次,舱门被推开时,没有粗暴的声响,也没有硫磺气息的骤然侵袭。
唐晓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身深墨绿色的丝绒睡袍,衬得他身形颀长,苍白的面容在走廊透入的微光下如同冷月。
他手里没有托盘,而是捧着一个体积不小的、用深蓝色天鹅绒覆盖的物品。
步履无声,径直走到舱房中央那张华贵的雕花木桌前,将覆盖物轻轻放下,动作间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郑重的意味。
他没有立刻揭开,只是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瞳在昏暗光线下望向亚瑟,里面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或冰冷的火焰,而是一种难以解读的、混合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的复杂情绪。
“看来你恢复了些许体面。”
唐晓翼的声音响起,多了点审视后的结论意味。
他的目光扫过亚瑟额角雪白的绷带和梳理过的金发。
“这很好。毕竟,我不希望我的‘永恒’里,总是充斥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囚徒形象。”
他的视线落回桌上的深蓝色天鹅绒覆盖物。“为了庆祝你暂时摆脱了头破血流的窘境,以及表达对我宝贵时间未被继续浪费的些许欣慰……”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近乎没有弧度的冰冷微笑。
“我为您带来一件小小的调剂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