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相府，慕屿便止不住地惊叹，却又怕惹楚尧厌烦，忙压低声音：“这就是丞相府邸……”
楚尧带着他一路到了后院，刚一转身，慕屿又扑通跪到地上：“谢大人收留！”
楚尧无奈：“怎么又跪这儿了？快起来。”
慕屿起身，低头乖巧听话道：“我……我只是太感激了，”他抱着破布包裹，偷瞄着院里的布置，“大人，我住哪儿呢？”
楚尧指了指一直跟在身后的侍卫：“让江术带你去挑一间房吧。”
“多谢大人！”慕屿向楚尧行了个礼，便跟着江术去挑选房间，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人……我、我想洗个澡，身上太脏了……”
热水很快备齐，氤氲热气中，慕屿思绪渐渐飘远，想到如今身份，不禁攥紧拳头。
“如今我只能借楚尧之力……”
楚尧再见到慕屿时，他已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是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慕屿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大人，我……”
未等楚尧有所答复，他忽又意识到自己刚才行礼的动作过于标准，连忙找补：“……大人，我以后可否在府上四处走动？”
好在楚尧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点点头：“随便走，只要不打扰到别人就行。”
得到许可，慕屿心中暗喜：“是！”
他抿了抿唇，作出一副好学的样子：“那……我能不能去府上的书房看看？我……我想看看书……”
楚尧心中有些疑惑，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小乞丐是怎样识得文字的？
却也不好拒绝，只得微微颔首道：“可以，不过书桌上的东西不能乱动。”
书桌上放的都是些密函奏疏，虽然慕屿一个乞丐看了确实不会影响到什么，但该有的警惕心还是不能放下。
慕屿毕恭毕敬地应是，心里暗自窃喜，没想到这么顺利便能进入书房，获取信息就容易多了。
见楚尧好说话，慕屿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决定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对了大人，我在路上听人说，如今新朝皇帝是当年的……起义军首领，是真的吗？”
他到底没敢说“叛军”二字，只用了“起义军”这个棱模两可的名词。
楚尧点头：“是这样，当今陛下在前朝也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慕屿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继续问道：“那……前朝的皇室成员呢？他们都怎么样了？”
楚尧犹豫几秒，皱着眉回忆：“……据说是都死了吧？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其他人口耳相传罢了。”
慕屿心中一阵刺痛，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哦……这样啊……”
楚尧见他垂着眼眸，情绪难辨，心里蓦地涌上一阵不安来，他不动声色地询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慕屿忙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就是好奇嘛，”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以前听人讲古，总是有皇室的故事，所以就想问问。”
他这么一说，楚尧便也消了疑虑，毕竟慕屿如今看来也就只是十几岁的样貌，这个年龄段好奇心强倒也是正常。
于是便“嗯”了一声，嘱咐道：“不过以后这种话还是要少问，相府不比外面，有些事叫人听了去可是要被治罪的。”
慕屿心中一凛，忙不迭点头，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心中却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暴露。
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衣角，故作天真：“大人，那你说，这天下还会再变吗？”
听到这话，楚尧怔了怔，随即竖起一根食指，点了点他的唇：“这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嗯？”
也幸是现在四下无人，如若不然，他这话要是被有心之人禀报给陛下……
以当今圣上多疑猜忌的性格，不仅这小子要治死罪，丞相府怕是也难逃一劫。
慕屿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在楚尧指尖轻触到他唇瓣的那一刻他便浑身僵硬，呼吸都放轻了，不敢置信眼前之人会突然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心脏却止不住狂跳，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
“大、大人……我、我知道了……”
楚尧看着他的反应，只当他是被吓着了，弯起唇角笑出声来，收回手轻拍他的后背：“好了，知道了就要牢牢记住。”
慕屿隔着布料感受到他的温度，脸颊迅速染上绯红，暗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犹豫片刻后决定冒险试探：“我……我听说当今陛下疑心很重，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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