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改设定
拉普兰德用沾满黏土的手指将一缕银白色的长发别到耳后，眯起眼睛审视着面前半成品的雕塑。工作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黏土的气息，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未完成的作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对，完全不对。"她嘟囔着，突然伸手将雕塑的头整个拍扁，黏土在她掌心变形、坍塌。她喜欢这种毁灭与创造并存的快感，就像她的人生信条——要么完美，要么毁灭。
手机在角落里震动起来，拉普兰德瞥了一眼，是画廊经理的第十二通未接来电。她撇撇嘴，用沾满黏土的手指点开免提。
"拉普兰德！你的个人展明天就开幕了，还有三件作品没送到！"经理的声音几乎要穿透话筒。
"急什么，"拉普兰德漫不经心地揉捏着一团新黏土，"艺术又不是快递，能按时送达的都不叫灵感。"
挂断电话，她望向窗外。五月的风卷着樱花花瓣飘过她的工作室，楼下咖啡店里，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待他们的提神饮料。拉普兰德轻蔑地笑了笑，那些被规则和时限束缚的灵魂，永远无法理解自由创作的真谛。
与此同时，德克萨斯正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系着领带。深蓝色的西装，纯白的衬衫，锃亮的皮鞋——每一处细节都精确到毫米。她拿起公文包，检查里面的文件是否按照使用顺序排列整齐。
"07:30，准时出门。"她对着智能手表确认时间，然后迈着精确的步伐走向地铁站。作为罗德岛金融的首席分析师，德克萨斯的生活就像瑞士钟表一样精准无误。
地铁车厢里，她打开平板电脑，开始审阅今日要处理的并购案数据。周围的嘈杂仿佛与她无关，她的世界只有数字、逻辑和效率。
"德克萨斯小姐，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助理在电梯口迎接着她。
德克萨斯点点头，径直走向会议室。三个小时的财务分析会议，她用无可挑剔的数据和逻辑征服了所有与会者。当最后一个问题被解答完毕，她看了看手表——11:59，正好赶上午餐时间。
"下午我要去拜访龙门艺术区的客户，"她对助理说，"帮我预约14:30的车。"
德克萨斯不喜欢艺术区那种散漫的氛围，但重要客户坚持在那里会面。她提前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却发现客户发来信息说要迟到半小时。
"浪费效率。"德克萨斯皱眉，决定在附近随便走走消磨时间。
一块写着"自由形态——拉普兰德雕塑个展"的牌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展厅门口没有检票人员，只有一块"随意参观"的手写牌子歪歪斜斜地挂着。德克萨斯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
展厅里光线昏暗，几束聚光灯打在形态各异的雕塑上。德克萨斯不懂艺术，但这些作品却莫名地吸引着她——它们看起来既狂野又克制，像是被驯服的暴风雨。
最中央的展台上，一座名为《自由之舞》的雕塑尤其引人注目。那是一个抽象的人形，似乎正在挣脱某种束缚，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德克萨斯不自觉地走近，想要拍下来发给喜欢艺术的妹妹。
就在她调整手机角度时，一个急匆匆跑过的小孩撞到了她的手臂。德克萨斯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
"不！"一声尖叫从展厅后方传来。
德克萨斯感到自己的手肘碰到了什么坚硬又脆弱的东西，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她惊恐地发现，《自由之舞》已经倒在地上，摔成了三块。
"我的作品！"一个银白色长发的高挑女性冲了过来，跪在地上颤抖着捧起碎片。她的工装裤上沾满颜料，手腕上缠着五颜六色的橡皮筋，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花。
"非常抱歉，"德克萨斯立刻道歉，"我会全额赔偿。"
"赔偿？"艺术家抬起头，灰色的眼眸里满是嘲讽，"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在这件作品上吗？它明天就要参加评奖了！"
德克萨斯注意到她的眼睛在愤怒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像是极地的极光，美丽而危险。
"我是德克萨斯，罗德岛金融的分析师。"她递上名片，"请告诉我修复或重做的费用，我会立即安排。"
艺术家接过名片，沾满颜料的手指在上面留下了彩色指纹。"拉普兰德，"她简短地自我介绍，"我不需要你的钱。"
"那您需要什么？"德克萨斯保持着职业性的冷静。
拉普兰德站起身，绕着德克萨斯走了一圈，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她的全身。德克萨斯突然感到一阵不自在，仿佛自己变成了某种被评估的物品。
"你，"拉普兰德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德克萨斯，"来做我的模特。"
"什么？"
"我的新作品需要一个模特，你的骨骼结构和肌肉线条很特别。"拉普兰德的眼睛亮了起来，"每周三次，每次两小时，为期一个月。作为补偿。"
德克萨斯张口想要拒绝，但职业素养告诉她这是自己理亏。"我的工作时间很固定，恐怕——"
"晚上七点后也可以，"拉普兰德打断她，"我的工作室就在楼上。"
德克萨斯看了看手表，客户应该快到了。"好吧，"她妥协道，"但必须严格按照约定的时间。"
拉普兰德咧嘴笑了，那笑容让德克萨斯联想到某种危险的野生动物。"成交。今晚七点半，别迟到。"她转身离去，又回头补充道，"穿紧身衣来，或者不穿也行。"
德克萨斯的脸突然发热，她匆忙离开展厅，努力将那句暧昧的叮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当晚七点二十五分，德克萨斯站在拉普兰德工作室门前，身上是健身用的紧身运动服。她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打开了，拉普兰德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准时得像瑞士钟表，"她笑道，"进来吧，华尔街精英。"（Ps：华尔街是美国纽约金融中心，象征全球金融业）
工作室比德克萨斯想象中还要凌乱。雕塑工具散落在各处，半成品和完成品混杂在一起，墙上贴满了素描和照片。角落里的小冰箱上贴着各种外卖菜单，地上放着几个空酒瓶。
"坐那儿。"拉普兰德指了指房间中央的一个旋转平台。
德克萨斯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杂物，站到平台上。"需要摆什么姿势吗？"
"就站着，自然一点。"拉普兰德拿起一块黏土，开始快速揉捏，"聊聊你自己吧，华尔街小姐。"
"我不是华尔街的，"德克萨斯纠正道，"我是金融分析师，主要负责企业并购评估。"
"听起来无聊得要死。"拉普兰德毫不客气地评价。
德克萨斯皱眉："金融维持着世界的运转。"
"而艺术让这个世界值得被维持。"拉普兰德反击，手指灵活地塑造着黏土的形状。
两人陷入沉默。德克萨斯开始观察工作室里的其他作品——大多数是人物雕塑，但都不是传统的写实风格，而是介于抽象与具象之间，充满动态感和情绪张力。
"你学雕塑多久了？"德克萨斯打破沉默。
"从小就开始。"拉普兰德头也不抬，"我父亲是传统雕塑家，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可惜我只继承了他的天赋，没继承他的保守。"
德克萨斯注意到她说"父亲"时语气中的复杂。"所以你反抗了传统？"
"我拥抱了自由。"拉普兰德纠正道，"艺术不应该被规则束缚。就像你——"她突然走近德克萨斯，伸手调整她的肩膀角度，"你被社会规则塑造得太完美了，连站姿都像在参加军事检阅。"
德克萨斯感到拉普兰德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脖颈，触感温暖而粗糙。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接触点扩散开来，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放松，"拉普兰德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想象你是一棵树，根扎在地里，但枝叶随风摇摆。"
德克萨斯尝试着调整呼吸，让肩膀自然下垂。她看到拉普兰德的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
"好多了，"艺术家退回工作台，"现在跟我聊聊，除了数字和报表，德克萨斯还喜欢什么？"
"我..."德克萨斯犹豫了一下，"我喜欢拼图。一千片的那种。"
拉普兰德挑眉："意外的答案。为什么？"
"每片都有它正确的位置，"德克萨斯说，"当你找到那个位置时，一切都会完美契合。没有模糊地带，没有不确定性。"
"听起来像是你人生的隐喻。"拉普兰德评价道，"但生活大多数时候更像我的雕塑——混乱、不确定，有时甚至需要推倒重来。"
德克萨斯没有回应。她看着拉普兰德专注工作的侧脸——银白色的睫毛在灯光下几乎透明，紧抿的嘴唇显示出全神贯注的张力。艺术家与她的作品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磁场，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能量。
"能给我看看吗？"两小时后，德克萨斯问道。
拉普兰德犹豫了一下，然后转动工作台让她看到半成品。德克萨斯惊讶地发现，黏土中已经能清晰地辨认出自己的轮廓，但那不是简单的复制——拉普兰德捕捉到了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特质，某种内在的力量与脆弱并存的矛盾感。
"这...真的是我吗？"德克萨斯轻声问。
"是，也不是。"拉普兰德神秘地笑了，"这是我所看到的德克萨斯，也许比真实的你更真实。"
德克萨斯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艺术家的玄妙语言。她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
"啊，精确的钟表小姐。"拉普兰德嘲讽道，但语气中少了最初的尖锐，"周四同一时间？"
德克萨斯点点头。走向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为什么叫拉普兰德？"
艺术家笑了："因为我出生在极光下。我的灵魂里住着冰雪和火焰。"她歪着头，"你呢？德克萨斯有什么故事？"
"只是我母亲喜欢西部片。"德克萨斯干巴巴地回答，换来拉普兰德一阵爽朗的大笑。
走出大楼时，德克萨斯发现夜空格外清澈。她习惯性地查看工作邮件，却发现自己仍在回想那个黏土雕塑——那个拉普兰德眼中的自己。她摇摇头，试图驱散这种不专业的思绪，但艺术家那双极光般的眼睛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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