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道别》** 08
飞机上的冷气开得很足，陈浚铭裹紧了外套，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侧头看向身旁熟睡的左奇函和杨博文——准确地说，只有杨博文是真的睡着了，左奇函的睫毛在轻微颤动，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浚铭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但那个梦却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他
"怎么了？"左奇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陈浚铭一哆嗦。
陈浚铭睁开眼，对上左奇函探究的目光。"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冷。"
左奇函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但也没多问。他转头看向靠在他肩上熟睡的杨博文，眼中满是温柔。陈浚铭注意到左奇函悄悄抬起手，轻轻拨开杨博文额前的碎发，然后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别担心了。"左奇函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压低声音道，"我妈早就知道我和博文的事，她没那么古板。"
陈浚铭勉强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左奇函和杨博文交握的手上。左奇函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杨博文的指节，那种亲昵让陈浚铭心里更加不安。
飞机降落后，四人打车前往左奇函家。一路上，杨博文靠在左奇函肩上补觉，左奇函则时不时捏捏他的脸，或者玩他的头发，惹得杨博文迷迷糊糊地抗议。陈奕恒坐在副驾驶，偶尔回头和他们说笑，而陈浚铭则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到了。"左奇函拍拍杨博文的脸，"醒醒，小羊。"
左家是一栋三层的中式别墅，门前种着几株梅树，在冬日里显得格外雅致。左母早已等在门口，看到他们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这就是博文吧？"左母热情地拉住杨博文的手，"奇函经常提起你，说你聪明又懂事。"
杨博文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阿姨好。"
左母上下打量着杨博文，眼中闪过一丝陈浚铭读不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快进来吧，外面冷。我准备了热汤，你们先喝点暖暖身子。"
左奇函朝陈浚铭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没事"。陈浚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接下来的几天，***着左家准备年货、贴春联、打扫卫生。左母对杨博文格外照顾，常常单独给他准备喜欢的点心，询问他的学习和生活。表面上看，一切都很和谐，但陈浚铭注意到，每当左奇函和杨博文有亲密举动时，左母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扫过他们。
除夕前一天晚上，左父因公司临时有事出差，家里只剩下左母和四个少年。晚饭时，左奇函偷偷喝了几杯酒，饭后趁陈浚铭和陈奕恒在厨房洗碗，把杨博文拉到了客厅角落。
"别闹..."杨博文小声抗议，但左奇函已经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杨博文起初还试图推开他，但很快就在左奇函的攻势下软了身子，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左奇函的脖子。
陈浚铭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以及站在二楼楼梯口、面无表情的左母。他的心脏猛地一沉，但左母已经转身离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第二天上午，左母提议他们去买些烟花庆祝新年。"博文，你和浚铭、奕恒一起去吧，奇函留下来帮我处理点事情。"左母微笑着说，语气不容拒绝。
杨博文看向左奇函，后者耸耸肩："去吧，我一会儿忙完去找你们。"
陈浚铭想说什么，但左奇函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出门前，陈浚铭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左奇函，对方冲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三人走在去超市的路上，杨博文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要买什么样的烟花，陈奕恒配合地应和着，而陈浚铭却越来越心不在焉。那个梦境中的画面不断闪回，左母在楼梯口的眼神，左奇函今早反常的沉默...
走到半路，陈浚铭突然停下脚步："我们忘了带购物袋。"
"用超市的塑料袋就行啊。"杨博文疑惑地看着他。
"不行，不环保。"陈浚铭坚持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拿，马上追上你们。"
不等杨博文回应，陈浚铭已经转身往回跑。他越跑越快，心跳如鼓，仿佛有什么在催促着他。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左家门口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家族联姻，没有商量！"左母的声音冰冷而坚决。
"可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我们家的条件需要联姻吗？妈，您别再骗我了！"左奇函的声音里带着陈浚铭从未听过的愤怒和绝望。
陈浚铭的手悬在门铃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这时，他听到了第三个声音，一个陌生女声："奇函哥哥，我是林氏集团的林沐，我们小时候见过..."
陈浚铭的血液瞬间凝固。梦境正在变成现实。他后退几步，掏出手机给陈奕恒发消息："拖住博文，别让他回来。"
刚发完消息，门突然开了。左奇函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睛发红。看到陈浚铭，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调整表情："怎么回来了？"
陈浚铭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陈浚铭猛地转身，看到杨博文和陈奕恒站在不远处。陈奕恒冲他使了个眼色，显然已经收到了他的信息并采取了行动。
"啊，我走到一半发现没拿购物袋。"陈浚铭急中生智，尴尬地笑了笑。
左奇函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进来拿吧。"他侧身让陈浚铭进门，同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客厅里，左母正和一个穿着精致的女孩喝茶，见他进来，微笑着介绍："这是林沐，奇函小时候的玩伴，今天刚好来拜访。"
陈浚铭礼貌地点头问好，而后注意到左奇函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
"唉杨博文，我突然想起我们还没买夜宵。"陈浚铭突然说道，拉住杨博文的手臂，"走，我们再去一趟。"
"啊？现在？"杨博文困惑地看着他。
"对啊，除夕夜怎么能没有夜宵！"陈奕恒立刻附和，从另一侧拉住杨博文，"我知道有家烧烤特别好吃。"
杨博文被两人半推半拉地带出门，还回头疑惑地看了左奇函一眼。左奇函勉强笑了笑："去吧，帮我带点烤串。"
门关上后，左奇函转向母亲："让她走，别让博文看见。"
左母叹了口气："妈也不想让你难堪，好好和博文做个道别吧。"说完，她起身送客，林沐意味深长地看了左奇函一眼，跟着左母离开了客厅。
左奇函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手掌。泪水从指缝中渗出，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左奇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他不需要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了几大口，灼热的液体烧过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
天色渐暗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左奇函哑着嗓子说。
杨博文推门而入，看到左奇函坐在地上，身边放着半空的酒瓶，立刻皱起眉："怎么喝起酒了？"
""暖身子。"左奇函晃了晃酒瓶，故意让残酒发出诱人的声响，"他们呢？"
"在厨房煮宵夜。"杨博文自然地蹲下来，指尖抚过他湿润的眼角，"哭了？"
酒精在血液里沸腾。左奇函突然抓住那只手，将人拽到怀里。杨博文跌坐在他腿上，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封住了嘴唇。
锁舌咔哒入扣的声音像某种宣判。左奇函的手探入毛衣下摆时，杨博文微微挣扎："你爸妈......"
"隔音很好。"左奇函含着他的耳垂低语，眼泪却无声地浸入对方肩窝，"相信我。"
窗外，除夕的烟花开始点亮夜空，五彩斑斓的光芒透过窗帘，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左奇函紧紧抱着杨博文，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而一向敏锐的杨博文，却没能从这个夜晚中读出告别的意味。
陈浚铭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左奇函房间的窗户，烟花在他眼中映出璀璨却悲伤的色彩。他知道，梦中的场景终将成为现实，而他们谁都无力改变。
[新年的钟声能驱散邪祟，却驱不散人心里的算计；就像再绚烂的烟花，也照不亮某些刻意隐藏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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