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亲吻的渴望与丈夫的克制)
自从确认怀孕以来,温心语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是被安装了某种“撒娇雷达”,尤其对严浩翔的亲吻,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有时候他下班刚进门,她就小跑着过去,仰着脸索吻;有时候两人窝在沙发看电影,她会突然蹭到他颈窝边,嘟着嘴“啾”一下;甚至半夜醒来,看他睡颜安稳,也会忍不住凑上去轻啄他的脸颊。
她喜欢那种被包裹在爱人气息中的安全感,喜欢他温柔回应的触感,这能极大缓解孕早期那些微妙的不安和激素带来的情绪波动。
然而,严浩翔却变得格外“克制”。
他并非不想。温心语那双湿漉漉的、写满期待的眸子,微嘟的红唇,以及身上散发着的、独一无二的孕期馨香,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每次她一靠近,他都觉得一股热流在血脉里奔涌。但医生的叮嘱言犹在耳:“孕早期和晚期需要格外注意,避免过于亲密的接触以防宫缩或意外刺激。” 再加上他自己也查了无数资料,被那些关于孕期注意事项的文章弄得有些草木皆兵。
所以,当渴望的小妻子凑过来时,他往往是飞快地在她额头、脸颊或者唇上蜻蜓点水般印一下,便立刻撤离,甚至会不着痕迹地拉开一点距离,声音带着点哄劝和无奈:“好了好了,宝……” 或者故意岔开话题:“饿不饿?想不想吃点水果?”
(承) 敏感的镜子与无形的失落)
起初,温心语只当他是工作累或者分心了。但随着次数增多,尤其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一种隐秘的恐慌和不自信开始悄然滋生。
孕期带来的身体变化是实实在在的。脸型不像以前那么清晰了,下颌线圆润了不少,腰腹虽然还不明显,但之前平坦紧实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柔软弧度。以前轻松驾驭的紧身裙,现在穿上总觉得有点绷。她知道自己依然美丽,甚至有些人说她孕相迷人,但对着镜子时,那份熟悉的“少女感”似乎正悄然褪去。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是不是觉得我变胖了,变丑了,不如以前了?所以……连亲都不想好好亲了?
那天晚上,这个念头在温心语心里反复发酵,混杂着荷尔蒙带来的莫名委屈,一点点堆积成不安的小山。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悄悄红了。
(转) 疲惫的推拒与决堤的委屈)
凑巧,严浩翔那天在时代峰峻的训练强度极大。为筹备组合周年纪念活动,他需要复习大量旧舞台,编排新动作,还要参与新歌录制前的讨论,整个人被榨得筋疲力尽。回到家时,脚步都有些虚浮,强撑着洗完澡,几乎是倒头就栽进了柔软的床铺里,意识迅速模糊。
温心语洗簌完毕,看着侧躺在床上的严浩翔宽阔的背影,心里那份渴望和不安再次翻涌。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依偎过去,像往常一样,凑近他的颈窝,想亲亲他的脸颊,汲取那份她此刻最需要的安慰。
然而,几乎在她温软的唇瓣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严浩翔在模糊的睡意中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肩膀,那只搭在被子上的手,带了些许睡梦中无意识的抗拒力道,轻轻向外推了推她的胳膊,喉咙里含混地咕哝了一句:
“唔…宝…睡吧……太累了……”
这几个字,加上那个推拒的动作,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温心语早已鼓胀的情绪气球!
所有这段时间积累的猜测——“嫌弃我胖了”、“觉得我不好看了”、“不爱跟我亲了”——伴随着今晚照镜子的失落,此刻被这个小小的推拒动作无限放大,瞬间汹涌爆发!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他没有拥抱她,没有回应她,甚至推开了她索吻的亲近!他真的变了!是不是自己怀孕变样,他就不爱了?
巨大的委屈和受伤感淹没了她。她猛地坐起身,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但身体却因激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她看了一眼依旧沉睡、对这场情绪风暴一无所知的严浩翔,心彻底凉了半截。
(合) 深夜的“逃离”与尘封的旧居)
温心语没有吵醒他。她像个倔强的孩子,被最亲的人伤了心,决定要离家出走。
她擦干眼泪,悄悄下床,打开了衣帽间的灯。她没有带太多东西,只拿了几件宽松舒适的换洗衣物、基本护肤用品、产检本和必需品,胡乱塞进一个常用的托特包里。动作又轻又快,带着一股决绝的赌气。她知道严浩翔有多累,此刻睡得多沉。
离开温暖的卧室,穿过寂静的客厅,温心语毫不犹豫地换上平底鞋,拿起玄关处自己之前那套旧房子的钥匙——那是她婚前作为时代峰峻影视部签约演员时买的一个小公寓,结婚后就空置了,钥匙一直扔在抽屉里备用,没想到今天派上了这种用场。
深夜的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但更冷的是心。她没有通知任何人——没有告诉妈妈,没有通知助理,当然更不可能告诉严浩翔。打开叫车软件,定位到那个熟悉又有些遥远的地址。
二十分钟后,温心语站在了自己婚前的小公寓门前。钥匙插进锁孔,发出久未使用的生涩摩擦声。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
小小的客厅里家具都蒙着防尘布,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颗粒。窗外的城市灯光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隙,在灰尘中切割出一道暗淡的光柱。一切都显得那么清冷、孤寂,与她和严浩翔那个充满暖意和精心呵护的小家,天壤之别。
委屈再次汹涌而至,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胡乱抹掉眼泪,打开灯,心里憋着一股气:“不靠你严浩翔,我温心语也一样能行!”
她开始打扫。先撕掉家具上的防尘布,灰尘立刻腾起来,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找来抹布和水盆,开始用力擦拭桌椅柜子。孕期身体变得笨重了些,弯腰深蹲都有些吃力,但她固执地继续。动作有些大,掸灰的力道带着发泄的意味,仿佛能把这股闷气也一并掸掉。
打扫到一半,她的手机在寂静中忽然亮了起来。屏幕显示是“翔”发来的信息。
温心语瞥了一眼,手指带着一丝颤抖,划开屏幕右上角——消息免打扰。
世界安静了。
(续) 沉默的未读与焦灼的等待)
严浩翔是后半夜猛然惊醒的。
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身旁,想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却摸了个空。温凉的被褥提醒他,另一半是空的。
一瞬间,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心语?”他猛地坐起来,声音带着未散尽的睡意和惊慌。
无人回应。
他冲出卧室,客厅、厨房、客卫、书房……一片空荡寂静。衣帽间的灯是关着的,但她常背的那个大托特包不见了。他冲回玄关,看见她平时穿的那双软底拖鞋歪在一边,而一双外出的平底鞋不见了踪影。
严浩翔彻底慌了。他立刻拨打温心语的手机。
“嘟……嘟……嘟……” 机械的忙音。不是关机,是没人接。打了好几个,都是如此。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去哪里了?深夜,一个孕妇,她能去哪?想到可能的危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她发信息:
【翔】:“宝,你在哪?回家,好吗?”
【翔】:“对不起,今晚是我太累糊涂了。不是故意推开你,我……” 信息编辑到一半,又觉得苍白无力,删掉重写。
【翔】:“宝宝,别让我担心,告诉我你在哪里。任何事我们都可以说,好不好?”
信息石沉大海。
他坐立不安,想立刻出去找,可深更半夜,她能去哪?他脑子里闪过几个地方:她妈妈家?工作室?可她脾气倔强,这种时候未必会去找熟悉的人。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婚前那个小公寓!
他抓起车钥匙就要出门,但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又生生顿住。她既然选择不说,他这样贸然找过去,会不会让她更生气?更觉得他不尊重她?
严浩翔颓然地坐回沙发里,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懊悔和无措。手机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全都是他发过去的、标记着【未读】的信息。
每一分钟的等待都像在油锅里煎熬。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个小小的动作,在一个特定的时刻,在一个敏感的人心里,会掀起怎样滔天的巨浪。满身的疲惫此刻早已被恐慌和悔恨取代,他守着手机,如同守着最后一线渺茫的希望,等待着那个“已读”的出现,或者门锁转动的声音。窗外的天色,依旧沉得看不到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