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好的疗愈师,配合着精心的照料,坚韧的生命力终会找到出路。
保温箱里的小生命展现出惊人的顽强。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已经成功脱氧,进食量稳步增长,红皱的小脸蛋日渐饱满,像一颗努力吸收阳光的水蜜桃。新生儿科的医生宣布,她已经达到了袋鼠护理的标准。
与此同时,温心语的身体也在飞速恢复。剖宫产的刀口在精心护理下愈合良好,苍白的面颊渐渐透出血色。在医生评估后,她终于可以离开医院,转入了本市最高端的私立月子中心。环境清幽雅致,专业的护理团队24小时守护,只为她和早来的小公主提供最周全的照拂。
转去月子中心那天,是个难得的晴朗秋日。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温馨的套房,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草本精油香气和奶香。
严浩翔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提篮里熟睡的女儿放在温心语床边特制的透明小摇篮里。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捧着稀世珍宝,眼神里的珍视几乎要溢出来。安顿好女儿,他才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边。
温心语正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沐浴在阳光里,静静地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婴儿。她的侧脸柔和,嘴角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温柔弧度。
严浩翔的心跳漏了一拍。阳光下的她,仿佛一尊脆弱又温暖的玉像。他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双手试探性地覆上她放在膝上的手。他的手心带着微微的汗意,目光虔诚地仰望着她。
“心语……” 他开口,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低沉沙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歉疚和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对不起……让你和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都是我的错……”
温心语的目光终于从女儿身上移开,落在他脸上。那双曾经清澈灵动的葡萄眼里,此刻沉淀着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平静,有面对新生命的温柔,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淡淡的忧伤。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冰冷地抽离目光,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没来得及刮干净的下巴胡茬。
看着这张同样因为煎熬而明显憔悴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铺天盖地的悔痛和卑微的讨好,温心语的心房深处,那道硬撑了许久的冰墙,在温暖的阳光下,无声地融化了一道缝隙。
晶莹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不是崩溃的大哭,而是安静得像露珠滑下花瓣。
“我……”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哽咽,“我也对不起你……我……我好没用……总是让你担心……走路都走不稳……”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他,里面是深深的自责和迷茫,“生孩子都生不好……还要你天天守着……你的演唱会怎么办……训练……”
这出乎意料的道歉,像一把裹着棉絮的锤子,狠狠砸在严浩翔心上!他瞬间红了眼眶,再也忍不住,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双臂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惶恐和珍重。
“傻瓜!说什么傻话!”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颤抖,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我混蛋!演唱会算个屁!训练算个屁!什么都没有你们重要!没有!永远都没有!”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颈窝的皮肤上,灼烧着她的感官。这迟来的、充满力量的拥抱,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瞬间瓦解了她所有的故作坚强。
温心语紧绷的身体在他的怀里终于彻底软化,多日来积压的恐惧、委屈、生产后的茫然与对女儿病情的担忧,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破堤岸。她再也忍不住,回抱住他宽厚的脊背,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淡淡汗味和熟悉沐浴露香气的胸膛里,呜咽出声:“浩浩……我好害怕……那天……我害怕死了……我以为……我和宝宝……”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 严浩翔心痛如绞,只能更用力地抱着她,滚烫的唇印在她发顶,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声音破碎而哽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了!一步都不会!都是我的错!我的傻宝贝,你已经做得最好了,你和宝宝都是最勇敢的斗士……”
他抱着她,像一个固执的孩子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在洒满阳光的沙发上一遍遍地道歉,一声声地安慰,笨拙地描摹着未来的蓝图。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心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弛,只剩劫后余生的珍重和心疼。
积压在心里的阴霾在眼泪和拥抱中渐渐消散。温心语哭够了,伏在他怀里小声抽噎。严浩翔则像哄小宝宝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指腹温柔地揩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低声在她耳边许诺着未来,直到她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眼皮渐渐发沉。
这时,旁边摇篮里的宝贝适时地发出了细细弱弱的哼唧声。月嫂适时地轻声提醒:“太太,宝贝该喝奶了。”
温心语连忙坐直身体,严浩翔体贴地帮她整理好靠枕,在月嫂的协助下,小心地将软乎乎的女儿抱进她怀里。小小的身体依偎在母亲胸前,自动地寻找着温暖的源泉。
温心语熟练地撩开衣襟,低头看着女儿贪婪吮吸的小模样,眼底溢满了无法言说的温柔。生命的奇迹与初为人母的喜悦在这一刻真实地流淌着。
严浩翔坐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环抱着她依旧纤细的腰身,下巴亲昵地搁在她另一侧的肩膀上。他的目光追随着女儿的每一个小动作,呼吸间都是妻子和女儿混合的、让他心安的奶香味。
看着女儿吃得投入,他心中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又开始冒泡。他忍不住低头,薄唇轻蹭过温心语敏感的耳垂,温热的呼吸故意喷在她颈窝和脸颊,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醋意和挑逗:
“我的呢?”
“嗯?” 温心语一时没反应过来。
“哼,”严浩翔不满地哼了一声,牙齿在她圆润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随即又转为温柔的舔舐,“以前这地方,可都是我吃呢……”他看向女儿吃得正香的小嘴,眼神幽怨,“这哪是前世的小情人,分明是来要我命、跟我抢食的小土匪吧?”
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后,带着明显的暗示和戏谑,温心语的耳根瞬间红透,白皙的脖子也染上一层粉色。她羞恼地用手肘往后顶了他一下,小声嗔道:“你……你走开!胡说什么呢!孩子在呢……”
她那含羞带怒、连耳根都红透的娇俏模样,让严浩翔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内心被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塞得满满当当。
“不走,”他将她圈得更紧,低笑着在她光滑的脖颈上印下碎吻,“我就要守着我的两个宝贝。谁敢让我走?”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将脸埋在她散发着馨香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奶香和阳光暖意的气息。
温心语抱着怀里的女儿,感受着身后那个宽阔胸膛里传来的沉稳心跳和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量,先前那些惶恐和自责终于被彻底驱散。她微微侧过头,脸颊蹭了蹭他硬硬的发茬。
阳光正好,倾泻一室。熟睡的婴儿在母亲怀里安眠,高大的男人像最忠诚的骑士,从身后温柔环抱着他的妻子和女儿,构成一副名为“家”的、最温暖坚固的三角。窗外秋色正好,风过林梢,仿佛在无声唱和着屋内的圆满。
冰霜融化后,暖阳下的拥抱,胜过千言万语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