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准备

清晨的光芒渐渐撒入房间内，它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自昨夜赵忠常回到了酒店后，他在酒店内思索了一宿，他想着，作出了自己的决定——既然赫斯是被安插在格罗斯身边的间谍，那干脆让赫斯直接把赵忠常顺路接送到法国不也是差不多吗？就以战地记者采访的名义。

赵忠常一边想着，看着厕所镜子内自己的倒影。“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他低声自言自语地说着，捧起了一把凉水清醒了一下。战争的结局是残酷的，也是必须应对的。

金钱，荣耀……人类的本质不光是“群居生物”，他们还是“渴望与贪念”的具象化。更何况充满了诱惑力的“情”与“爱”呢？哪怕是赵忠常也会有他自己的爱人。

“小卓……”周雅卓，她和赵忠常自幼便是一对青梅竹马，乡里人常常讨论他们简直是一对天作之合。他们既相处了十五年，却也分别了十二年之久。最后一次告别是在家乡河边的一颗梧桐树下。

“……”赵忠常晃了晃脑袋，随后又用双手捧着一滩水拍向脸颊，尽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赵忠常暗暗地想着，他走出浴室，换下了干净的浴袍，穿上了昨晚服务员给他烫熨好的白色衬衫与棕色大衣。现在虽然还是六七月的天气，但自己带给人们的第一印象可不能差！

他走到楼下，来到电话亭内的投币式座机前投下了硬币，拨打了赫斯的号码，话筒嘟了几声后被人接起。

“喂？你好，这里是国防军陆军少校赫斯。”

“是赫斯先生吗？我是赵忠常先生。”

“……”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他不理解明明可以离开了的赵忠常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过来。

“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的长官，但请问长官现在在哪里？还在英国吗”

“是的，下午就准备前往法兰西了”

“那长官，我能同你一起前往法兰西北部的科兹镇吗？望长官批准”

“我得先跟那边联系一下，你倒可以先来我这儿。我在■■，当你看见有一群士兵在搬运东西时，可以上前询问，你到时候直接跟他们说我已经批准了你前来我的宅邸，我也会和属下们通知的，让他们留意一下你。”

“好的！好的！实在是感谢了！”

“嗯，先挂了，下次再用电话联系”赫斯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究竟为什么会答应他？

赫斯抓耳挠腮的想着，明明早就向那边提交了确定下来的随行物品与人员，如果临近出发了再加一员，则必须向格罗斯请求。

但，他现在的处境甚是不妙，他在部队里是备受关注的怀疑对象。与格罗斯同级的名叫“汉斯·冯·克格勃”，他虽然与格罗斯同级，但他并不相信赫斯。曾怀疑过他是一名间谍，但因为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来下定义。所以克格勃只能一直心存疑心。

原先组织是打算将他安插在元首身边当一名刺客，但突如其来的一条消息将他转移到了西边战线当一名卧底。

他没有过多的权利了解一切，只能忍受顺从。

眼下，如果自己向格罗斯发送申请，则克格勃也得审查，万一他借此大做文章，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呢？

当初他是被另一名潜伏的间谍拉进来的，但早在前几个月他就被出卖枪决了，被他拉进来的赫斯理所当然地备受“关怀”。

格罗斯虽然心思慎密，但也不能将怀疑直接摆在明面，万一这样引起了内讧，互相怀疑，互相猜忌。则大有可能元首会派盖世太保下来审查，届时万一他们查出了些许，自己将会是死路一条！

他正纠结着，突然一拍脑袋。

“唉？！他不是战地记者吗”

他焦虑到忘记了这回事，突然想起后他立马拨打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你好，这里是法兰西北部科兹镇的国防军上校汉斯·冯·格罗斯的办公室，我是格罗斯上校的助理‘埃文·冯·施耐德’，有什么事吗”

“施耐德先生，我是现役陆军少校‘冯·赫斯’，我有事找格罗斯上校，请将电话转交给长官”

“抱歉，赫斯少校。格罗斯上校现正在开一场短会，有任何事情请跟我说，我将转告给长官。”

……赫斯顿了顿。他犹豫着，是否要相信话筒的另一边。他从未见过施耐德，只是听别人提起过。貌似是一名“机械改造者”，又叫做“机械义体者”。

他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下定了这把“赌注”。

“请您一定要转告给长官。”

“嗯，我在听”

“现有一位战地记者需要前往科兹镇对格罗斯上校进行战争采访，但他在德国汉堡的港口出了一点意外，现在濒临身无分文，于是便找上了我。希望能随从部队一同前往，望批准。”

“明白，我会转告给长官的”

“是，多谢施耐德先生。”赫斯挂了电话后，一位属下敲响了门，咚咚咚的声响传入耳内。

“进”

门被吱呀一声的推开，进来一位属下，而跟在他后面的正是赵忠常。

“长官，赵忠常先生来了”属下的话音刚落，赫斯迅速起身迎接。

“赫斯少校，久仰久仰！”赵忠常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赫斯为他的进步感到意外。他领着赵忠常来到办公室内的另一张圆桌旁，圆桌上摆了许多糕点与啤酒。属下为赵忠常拉开椅子，随后赫斯招了招手示意属下离开。

洋椅上放着一张柔软雪白的坐垫，与他在浙江时坐的木质椅子是两种感觉……但他却开始怀念起了昔日的时光。

“我感到很惊喜，没想到先生的动作如此之快。”赫斯说道，为他开了一听黑啤。酒精的香气立刻蔓延至鼻尖。“没有没有，我只是挂断电话后就立刻赶来了而已。”

赵忠常喝了口啤酒后神情凝重地看着赫斯。“先生，长官有批准吗？”

“不确定，他那时候正在开会，是让他助手转告的。”赫斯说完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赵忠常无奈的放下了双手捏着的那听啤酒，视线看向桌上精心陈列的糕点。

“先生尝尝这些糕点吧，虽然不知道你喜欢的口味，但你们亚洲人肯定会吃的。”赫斯说完，将装有糕点的架台往赵忠常跟前推了推。“谢谢，谢谢。”赵忠常急忙谢道，随后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翠绿色的方糕放进口中细细品尝。

“嗯……”赵忠常点了点头，“可以，挺好的。”

“这是这条街往北走的那家点心铺里售卖的新款，据说是一位亚洲人教授给她的技术。店是最近新开的，店主好像是叫……‘伊莎·吉莉亚’的德国人，只不过……”

“不过什么？她脾气不好？”

“并不是，她本人很温柔贤惠。只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像某个人了”赫斯话音刚落——“叮铃铃……”电话响了，在安静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