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林微橙第一次见到江砚时，是在高一开学那天。她抱着一摞新课本，在走廊拐角撞进一个温凉的怀抱，书散落一地，其中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不偏不倚砸在男生锃亮的白球鞋上。

“对、对不起！”她慌忙蹲下身捡书，脸颊热得像熟透的桔子。男生没说话，只弯腰帮她拾书，指尖触到她手背时，她像被电到般缩回手。等她抬起头，只看到男生干净的下颌线和一截冷白的脖颈，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却比橱窗里的模特还要好看。

后来她才知道，他叫江砚，是班里的转学生，也是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学霸。而她林微橙，是数学勉强及格、看见物理公式就头疼的普通少女。

他们的交集始于一次数学小测。林微橙对着最后一道压轴题抓耳挠腮，偷偷抬眼，看见江砚早已放下笔，正望着窗外发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幅安静的画。

“那个……江砚同学，”她戳了戳他的胳膊，声音细若蚊蚋，“这道题……”

他转过头，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哪道？”

林微橙指着卷子角落，他凑过来，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钻进她鼻子。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夏天冰镇汽水冒泡的声音，一点点讲着辅助线的画法，讲着函数的变换，林微橙却只觉得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从那以后，林微橙成了江砚的“专属小尾巴”。她会在课间捧着错题本凑到他桌前，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偶遇他然后递上一瓶水，会在放学路上，故意和他同路走一段，哪怕只是沉默地并肩。

班里开始有流言蜚语，说林微橙在倒追江砚。她红着脸想反驳，却听见江砚在旁边淡淡地说：“她问我题，很正常。”

正常吗？林微橙看着他毫无波澜的侧脸，心里有点失落。直到那天放学，突然下起大雨，她没带伞，正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一把黑色的伞撑在了她头顶。

“一起走？”江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两人靠得很近，她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走到岔路口，她停下脚步：“我家在那边。”

他点点头，却没动：“我送你到楼下。”

雨幕中，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林微橙看着他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突然鼓起勇气：“江砚，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烦？”

他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她，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没有。”

“那你为什么……”她咬着唇，“从来不对我笑？”

江砚沉默了几秒，突然微微勾起嘴角。那是林微橙第一次看见他笑，像冰雪初融，像星辰落进眼底。“这样算吗？”他问。

林微橙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高二分班，他们很幸运地又被分在同一个班。江砚成了班长，林微橙是学习委员。他们一起主持班会，一起去办公室交作业，一起在晚自习后留在教室刷题。

林微橙的数学在江砚的辅导下突飞猛进，有次月考竟然进了班级前十。公布成绩那天，江砚递给她一颗桔子味的硬糖：“恭喜。”

她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江砚，”她含着糖，声音含糊不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正在整理卷子的手顿了顿，没抬头：“作为班长，帮助同学是应该的。”

林微橙撇撇嘴，有点失望。但她没看到，江砚垂在桌下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

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高三上学期的运动会。林微橙被临时拉去参加女子800米跑，跑到第二圈时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栽倒在跑道上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是江砚。他不知什么时候从观众席跑了下来，额头上布满汗珠，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焦急。

“没事吧？”他扶着她走到场边，声音带着喘息。

林微橙摇摇头，却突然看见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上次她不小心用圆规划伤的，她当时吓坏了，他却只是笑着说“没事”。

“江砚，”她看着他的眼睛，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我喜欢你，不是同学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

江砚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微橙的心都快要沉到谷底。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林微橙，”他的声音很温柔，“你知不知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对你笑的时候，我其实很想告诉你，我怕我一笑，就藏不住了。”

林微橙愣住了：“藏不住什么？”

“藏不住……”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我也喜欢你。”

原来，在她偷偷望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悄悄注视着她。在她为他递水时，他接过水杯的指尖也在微微发烫。在她抱怨数学题难时，他心里想着的是“这个笨蛋，下次再给她讲一遍”。

那天傍晚，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砚第一次主动牵起她的手，他的手心温凉，却很干燥。

“林微橙，”他说，“等高考结束，我们去看海吧。”

“好啊，”她用力点头，眼里闪烁着星光，“还要一起吃桔子味的冰淇淋。”

“嗯，”他笑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都听你的。”

高三的日子紧张而忙碌，但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变得不再难熬。他们会在课间分享同一副耳机，听舒缓的音乐；会在晚自习后，绕着操场走一圈又一圈，聊着未来的梦想；会在每次模拟考后，互相打气，约定要考上同一座城市的大学。

高考结束那天，林微橙走出考场，看见江砚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瓶桔子味的汽水。

“考得怎么样？”他递给她汽水，瓶盖已经帮她拧开了。

“感觉还行，”她接过汽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你呢？”

“嗯，”他点点头，眼里是胸有成竹的笑意，“等成绩出来，带你去看海。”

林微橙笑了，阳光洒在她脸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知道，属于他们现在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就像这瓶桔子味的汽水，甜甜的，带着一点点的气泡感，却足以让整个夏天都变得清爽而明媚。而她和江砚的爱情，也会像这汽水一样，在未来的日子里，持续散发着甜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