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春生,她们都叫我“祸害”“灾星”,我也觉得我的运气不好,上学时总是赶不上公交车,小卖部的苹果汁总是卖完,剩下的是我最讨厌的青梨汁。
班主任又催我交学费了,我看着窗外,好漂亮的天啊。
终于放学了,我沿着盲道,闭上眼,慢慢往前走,再睁眼,早已偏离了盲道,四下无人,我又偷偷回到盲道,继续闭上了眼。
斑驳脱落的墙皮,露出大片大片的水泥,我走进了漆黑的楼道,推开了家门,锈蚀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借着月光,我看到了酩酊大醉的姐姐躺在沙发上,黑发遮住了她的眼,我的姐姐真好看。
迎着昏暗的路灯,拿起被油烟熏的发黑的围裙,挽起耳边的碎发,一点点收拾破碎的家。
我犹豫了好久好久,删删减减的消息却始终发不出去,最后我下定决心,按下了发送键,迅速按灭手机,将它丢到床上,假装无所事事的走来走去,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我感觉路灯的光越来越刺眼,手机微不可查的震动了两下,我佯装不在意的拿起手机,好奇怪,我的手抖的密码都输错了两次,终于打开了,是转账成功和,以后不要联系的消息。我看着消息,沉默的点开余额,603元,买断了我和妈妈最后的关系。
助学贷款被驳回了,我问了好多好多人啊,最后老师告诉我有人看见我穿了名牌鞋,可那是姐姐不要的。
我据理力争了好久啊,还是被驳回了,我顶着异样的目光,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背脊越来越低,我睁大眼睛,喉咙被塞了棉花般,无力哽咽。
我找了兼职,一百一晚,白天下课后,就接替工作,便利店的工作还算轻松,夜班不会有很多人来,一个男孩总是来,每次只买酒,我有时在想,酒真的很好喝吗。
男孩叫夏吟,来的久了,也能聊两句,他不过问我为什么兼职,我不问他身上经常出现的淤青,至少这样短暂的时间,我们是别无二般的人。
助学金下来了,班主任四处奔走,为我申请到了,她拍着我的肩,让我努力学习。
一切都开始变好了。
姐姐死了。我站在门口,邻居同情的眼光要把我刺穿,我看着白色的幽灵抬走了姐姐的尸体,一整天,最后拿到手的,只有一张死亡证明。
姐姐死于酒精中毒,我无力的坐在姐姐经常躺着的沙发上,看着翻倒的啤酒,我拿起一瓶,仰头灌了下去,可是好苦好涩,蜷缩在沙发上,液体顺着指尖流到了眼角。真的好苦。
便利店把我开除了,因为过期的面包总是不翼而飞,我脱下工作服,一步一步的走回家。
房东告诉我,我再不交房租就要把我赶走了。
我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犹豫了好久,坐在街边小摊,买了十块钱十二个的小馄饨。
泛着油光的小馄饨好烫,眼泪都被烫出来了,滴在洗的抽丝的校裤上,最后那碗小馄饨也没有吃完。
我在街上逛了好久好久,买了一只20块钱的布艺娃娃。好丑,眼睛都一上一下的。
凌晨两点,我回了家,将布艺娃娃摆在床头,手机放我最喜欢的歌,躺在床上,拿削皮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血喷涌而出,滴在地上,像姐姐死的那天,在地上翻倒的酒,又苦又涩。
房东接到了投诉,打开了我的家,坏掉的水龙头还是一直滴水,血已经凝固成了黑块,淡淡的血腥味怎么散都散不去。房东直说晦气,找来了清洁公司,打扫走了我最后的痕迹。
夏吟看着优生榜上我的照片,伸出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淤青似乎又重了些
“陈春生,你怎么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