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草市已经人声鼎沸，蒸腾的热气裹挟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唐笑笑跟在夜司宸身后，东张西望地看着两旁的小摊，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豆花，时不时低头啜一口。

唐笑笑这个好好吃！

她舀了一勺递到夜司宸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唐笑笑你要不要尝……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僵住，讪讪地收回手。

——唐笑笑你在干嘛？

——差点就习惯性喂他吃了！

唐笑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到她完全没过脑子——大学时他们一起吃饭，她总是这样，尝到什么好吃的第一反应就是分享给他。

夜司宸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尴尬，只是摇了摇头：

夜司宸你吃。

唐笑笑低头猛吃豆花，试图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朵。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

——糟了！

——肯定是昨晚的火锅！

她咬着嘴唇，额头开始冒冷汗，双腿不自觉地夹紧。

夜司宸怎么了？

夜司宸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唐笑笑没、没事。

唐笑笑强撑着笑了笑，声音都变了调。

唐笑笑那个……你刚刚注意到这附近有厕所吗？

夜司宸环顾四周，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

夜司宸那边好像有一个。

唐笑笑谢谢！等我一下！

唐笑笑把豆花碗塞给夜司宸，几乎是夹着腿小跑过去。

然而，当她冲到厕所门口时，却看到一位阿姨坐在小板凳上，面前赫然立着一块手写牌子：

「一次五毛，只收现金」

唐笑笑僵在原地，手忙脚乱地翻遍所有口袋——手机在民宿充电，钱包在行李箱里，浑身上下连一毛钱都没有。

——完了！

她急得原地跺脚，眼看阿姨已经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往回跑。

夜司宸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她那碗没吃完的豆花，看到她跑回来，挑了挑眉：

夜司宸这么快？

唐笑笑那个……

唐笑笑你有现金吗？这里上厕所要五毛……

唐笑笑涨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

夜司宸愣了一下，随即从背包侧袋掏出钱包。唐笑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翻找零钱，羞得恨不得当场消失。

——太丢人了！

——跟前男友借钱上厕所！

终于，夜司宸从钱包深处翻出一张一元纸币，递给她：

夜司宸拿着，可以上两次。

唐笑笑……

她一把抢过钱，转身就跑，听到身后传来夜司宸低低的笑声，跑得更快了。

五分钟后，唐笑笑从厕所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但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夜司宸就站在不远处等她，手里还拿着她那碗豆花。

唐笑笑还你。

她把剩下五毛钱递过去，眼睛盯着地面。

夜司宸没接：

夜司宸留着吧，万一还要用。

唐笑笑猛地抬头瞪他：

唐笑笑你！

夜司宸一脸无辜，但眼睛里分明带着笑意。

唐笑笑笑什么笑！

唐笑笑气呼呼地把钱塞进他口袋。

唐笑笑我才不会再借第二次！

她抢过自己的豆花碗，大步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耳根红了。

夜司宸跟在她身后，嘴角微微上扬。

走了一会儿，唐笑笑突然在一个卖手工糖的摊位前停下。

唐笑笑这个蛇胖乎乎的好可爱，看起来也好好吃的样子！

她看着一排琥珀色的糖人，眼睛闪闪发亮。

摊主是个慈祥的老奶奶："姑娘想做个什么图案？这都是自家熬的麦芽糖。"

唐笑笑选了一个小小的实心的爱心图案，老奶奶动作娴熟，不到一会儿就做好了，还在爱心上画了一个笑脸。笑笑接过来，咬下一半，甜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唐笑笑好香！

她下意识地转身就要往夜司宸嘴边送：

唐笑笑你尝尝……

手伸到一半，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顿时僵在原地。夜司宸也愣住了，两人之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唐笑笑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收也不是，递也不是。她以为夜司宸会像前面吃豆花那样拒绝，没想到，夜司宸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将剩下的半块糖含入口中。

夜司宸做了一个唐笑笑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

唐笑笑瞬间僵住了，她能清晰地看见夜司宸低垂的睫毛，呈现出浅棕色的透明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夜司宸缓缓直起身。

他的气息轻轻扫过她的手背，那气息温热、湿润，像一阵无形的风，在她皮肤上留下鲜明的存在感。

唐笑笑僵在原地，指尖传来细微的酥麻感，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唐笑笑飞快地缩回手，心跳如擂。

夜司宸嗯，不错。

夜司宸评价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唐笑笑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

——他刚才绝对是故意的。

——不然突然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是想干嘛？

她偷偷瞄了一眼夜司宸的侧脸，想起苏晓彤曾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俩谈恋爱跟小学生似的！"

唐笑笑赶紧转移注意力：

唐笑笑奶奶，我要买两斤麦芽糖块！

付钱的时候，夜司宸已经抢先一步递出现金。唐笑笑正要抗议，老奶奶笑眯眯地说："小伙子对女朋友真好。"

唐笑笑我们不是……

夜司宸谢谢。

夜司宸淡定地接过包装好的糖，打断了唐笑笑的解释。

唐笑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干嘛不解释清楚？

她气鼓鼓地往前走，夜司宸拎着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一天，他们逛遍了整个草市。唐笑笑像只撒欢的小兔子，在每个摊位前都要停留，看到新奇的东西就大呼小叫。夜司宸始终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在她买太多拿不动时自然地接过袋子，在她被挤到路边时用手臂护住她。

两人一直玩到深夜，集市结束。

回到民宿后，唐笑笑洗完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

——明明都分手两年了……

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白天那个喂食动作。

而隔壁房间，夜司宸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五毛钱硬币。他想起唐笑笑羞红的脸，想起她习惯性伸过来的手，想起大学时每次他想更进一步时，她那双小鹿般惊慌的眼睛……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眼前浮现出唐笑笑习惯性递给他糖块时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尝到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分享给他。

这个认知让他的胸口泛起一阵暖意。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那五毛钱——那是她气呼呼塞回来的"厕所费"，也是他们之间剪不断的联系。

五毛钱的尴尬